遍。不錯,他這才相信竟是真的,他坐下來。顆心樂得怦怦直跳“媽媽!”他次呼似的喊。
“我不是說過咱們總會成功嗎?”她說著竭力不讓他看到自己在哭。
他從火爐上取下水壺,衝上茶。
“你當時沒想到過,媽媽——”他試探著說。
“沒有,我的孩子——沒有想到這樣大的成功——不過我對你期望很高。”
“沒那麼高吧?”他說。
“不——不——可我知道咱們總會成功。”
隨後,她恢復了鎮靜,至少表面上這樣。他敞開襯衣坐著,露出幾乎象女孩子一樣細嫩的脖子,手裡拿著毛巾,頭髮溼淋淋地豎著。
“二十個金幣,媽媽!正好夠你給亞瑟贖身的錢。現在你不必再借錢了,正好夠用。”
“可是,我不能都拿去。”她說。
“這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意。”
“好吧——你有二十英鎊,我添九英鎊。”
兩人反覆地商量怎麼分這二十個金幣。她只想拿她需要的五英鎊,他卻不依,於是兩人吵了一場,以此平息了心中的興奮。晚上莫瑞爾從礦井回到家裡就說:“他們告訴我保羅的畫得了一等獎,並且五十鎊賣給了亨利。本特利公爵。”
“噢,瞧人們編的故事多動聽!”她大叫著。
“嘿!”他答道,“我說過這準是瞎說,但是他們說是你告訴弗雷德。霍基森的。”
“好像我真會告訴他這番話似的!”
“嘿!”莫瑞爾附和著說。
但是他還是覺得很掃興。
“他真的得了一等獎。”莫瑞爾太太說。
莫瑞爾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真的,我的天吶!”他驚呼道。
他呆呆地盯著房間對面的牆。
“至於五十鎊——純屬胡說!”她沉默了一會兒。“莫爾頓少校花了二十個金幣買了那幅畫,這倒是真的。”
“二十個金幣!沒有的事吧!”莫瑞爾大叫道。
“沒錯,而且也值這麼多。”
“哎!”他說,“我不是不信,但是用二十個金幣買一幅他一兩個小時就可以畫出來的東西!”
他暗暗為兒子感到自豪。莫瑞爾太太若無其事地哼了一聲。
“這錢他幾時到手?”莫瑞爾問。
“那我可說不上,我想總得等畫送到他家以後吧。”
大家都沉默了。莫瑞爾只是盯著糖罐,卻不吃飯。他那黝黑的胳膊擱在桌子上。
手由於幹活磨得粗糙不堪。他用手背擦著眼睛,把煤屑抹得一張黑臉上全是,妻子假裝沒有看見。
“是啊,要是另外那個孩子,沒被整死的話,也會這麼有出息。”他悄悄地說。
想起威廉,莫瑞爾太太感到心裡像是被冰冷的刀子紮了一下。這時她才感到自己非常疲倦,要休息了。
喬丹先生邀請保羅去吃飯。回來後他說:“媽媽,我想要套夜禮服。”
“是啊,我想你該有一套。”她說著心裡感到高興。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家裡有威廉的那一套,”她繼續說,“我知道他花了四鎊十先令,而他只穿了三次。”
“你願意讓我穿這一套嗎,媽媽?”他問。
“是的,我想你穿著合身——至少上衣準合身。褲子要改短些。”
他上樓去,穿好上衣和背心。下來時,只見他的夜禮服上衣和背心裡露出一截絨布領子和襯衣前襟,怪模怪樣,而且衣服相當肥大。
“裁縫改一下就好了。”她說著,用手撫摸著他的肩膀。“料子很漂亮,我從來捨不得讓你爸爸穿這條褲子,現在我非常高興讓你穿。”當她手剛摸到領結,就想起了大兒子。不過眼前穿這套衣服的是個活生生的兒子。她的手順勢往下摸到他的脊背,他活著,是屬於她的兒子,而另一個已不在人世了。
他穿著威廉生前的夜禮服出去參加了幾次宴會。每次母親都是既驕傲又欣喜,心裡很踏實。他現在開始出頭露面了。她和孩子們給威廉買的飾針都釘在了他的襯衣前襟上,他還穿著威廉的一件襯衣。但是他的體態優雅,相貌雖然粗擴,卻是春風滿面,很討人喜歡。他看上去雖不特別像一位紳士,可是她覺得他的確富有男子氣。
他把所見所聞統統都告訴她,她聽了像親自在場一樣。而他呢,急於想把她介紹給當晚七點半一起用餐的這些新朋友。
“自己去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