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具多半是前朝的古物,一壺茶少了一貫錢不要想,進去不花個三兩貫錢都不好意思出來。我覺著,這茶肆若是想多賺錢,還應該在陳設用具上多下功夫才是,敏行,你覺得如何?”
這平洲城偏遠之極,哪能和京中相提並論?又有多少揮金如土的達官貴人?陸緘本來先前也在和林謹容說陳設須得要雅緻古樸,卻不贊同吳襄的這種說法,只不直接說出來打擊他:“前朝古物哪有那麼好尋?一貫錢一壺茶,只怕也沒幾個人捨得來吃。我覺著雅緻不單在這上頭。”
“的確是沒幾個人捨得來,但若是一來,便抵得很多個。”吳襄看向林謹容,“阿容,是你的茶肆,關鍵還是要看你的意思。你覺著呢?”話音未落,就被他堂弟吳亨扯了扯衣角,暗示他這話說得不合適,人家兩口子,什麼你的我的,聽著倒像是挑撥似的。
本來就是林謹容的嫁妝,難不成陸緘還會為了這種事情生氣?那也太讓人看不起了。再說了,陸緘有林謹容懂得做生意麼?當然是要問林謹容的。吳襄不以為然,只看著林謹容,靜等她回答。
林謹容笑道,“吳二哥,敏行說得對,我沒這麼多錢。還有香藥鋪子和莊子裡要開支呢。”
在她看來,環境幽雅,用具精緻,茶水果酒等物儘量做到最好,夥計得力才是最緊要的。所謂的古物,平日裡看著倒是珍貴值錢,但投進去就是死錢,稍微點綴幾件即可。
見她如此回答,吳襄頗有些失望,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不然,我借你?”
此言一出,不單是林謹容和陸緘,就連吳亨都吃了一驚。林謹容覺得他待自己似乎和從前相比有點不一樣,從前也還好,卻不如這般殷勤。卻想不透原因,便小心翼翼地道,“借錢?那不必了吧。”
吳襄鄙視她,“錢算得什麼?我是說,我可以借你我收藏的古物。說到底,不就是一個名氣麼?有這些東西鎮著,酸儒們也愛來一些。你父親不是也有不少?你也可以和他借嘛,反正他那些東西放著也是生灰。”
她連林三老爺都不會開口,又怎會要他的?林謹容正要拒絕,陸緘就已經和吳襄作了一揖,笑道,“茂宏,多謝你的好意了。我家裡也有的,若是真的需要,又再和你說。”見他已經謝絕了,林謹容也就沒再說。
還以為成了親以後林謹容能夠放開些,誰知陸緘也是個拘泥於形式的。吳襄看看陸緘,又看看林謹容,哂然一笑,不再言語。
陸緘被他這不明意味的笑給笑得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懊惱--這不同於從前吳襄和他叫板比較高低,那時他可以毫不示弱地反推回去,此番卻是雖覺著憋悶,卻又無從說起。
雖然誰也沒說什麼,但吳亨覺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便堆滿了笑容,道,“陸二哥,我正好有件事要請教諸先生。還請你幫我問問。”
林謹容忙起身道,“敏行你領他們到後院去坐著慢慢說,我去廚下看看,讓人安排點吃食茶水上來。”
陸緘正要叮囑她兩句,就聽吳襄道,“天氣熱,也都是吃了午飯才出來的,四妹妹你不必多用心,讓人去五丈樓送點素酒果子過來即可。”
林謹容應了,到得廚房,命芳竹安排人去五丈樓買酒食,又特意吩咐讓多送兩桌,好請外頭做活的匠人吃喝。自家領了桂圓,親手清洗茶具,準備點茶待客。
剛把茶具備齊,就見吳襄走過來站在門口道,“四妹妹,借一步說話。”
桂圓詫異之極,立即看向林謹容,林謹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桂圓便乖巧地退到一旁,垂著頭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林謹容朝廚房外走,“吳二哥,這廚房裡地兒狹窄,煙熏火燎的,不妨在外面說罷。”
吳襄又豈能不懂她如此舉動究竟是何意?不由失笑,“我又不是外人,這樣的小心……”
林謹容正色道,“該避的嫌還是要避的。”
吳襄便收了笑容,跟她出去在路旁的樹蔭下站定了,先朝她作了一揖,道,“四妹妹,我很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勸告。”
林謹容曉得他是指去京城應試那件事,便道,“過去了的事情,二哥莫要放在心上,只當做是一次磨練罷。”她口裡如此說,心裡卻有些怪怪的,當初吳襄從京中回來,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收斂改正,他卻照舊的我行我素,絲毫不放在心上。今日他怎地倒還向她道起謝來了?真是稀奇。
“是啊。”吳襄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躊躇片刻,生怕會反悔似的飛快道,“四妹妹,對不住,我不小心看了你給楊茉寫的信。”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