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點就好了。平日裡見陸繕雖然孱弱寡言,但和陸綸在一處也還勉強算是正常,更沒往心裡去,若非是此番塗氏大鬧這一場,林謹容給了陸緘那個提議,今日又親眼目睹,他根本就沒想到竟已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他若是再不管,三房將後繼無人,若是再不管,大房和三房必將勢同水火。拖累的不只是陸緘,而是整個家族。但也只是,他想管,他覺著他能管好,但真正能不能?他心裡沒有底。他活了一把年紀,經過很多事,更深刻地能體會到很多事情根本不依他的想象,無力得很。
陸老太爺輕輕捶了捶桌子,長長嘆了口氣。罷了,所幸發現得尚早,還來得及補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總得盡力去做才是。林謹容,即便是真正的聰明,也還是太冷淡了啊,心還沒完全放在陸家呢,這不行,得繼續刺刺才好。
集賢閣外的竹林裡一片昏暗,風吹過竹林,聲響如潮。陸緘看著林謹容被夜風吹得翻飛的裙角,沉穩的步伐,安靜的表情,心緒複雜之極。他自來敏感,又豈能不懂陸繕吼叫怒罵小廝是做給誰看?分明就是怨恨他和林謹容,饒是如此,那始終是他的胞弟,成了那個樣子,他也還是忍不住心疼難受。而林謹容進門就遇到這麼幾件事,心裡又怎會沒有怨恨?他低低嘆了口氣:“阿容。”
“嗯。”林謹容還記著陸老太爺那雙精光閃現,彷彿洞悉一切,壓迫感極強的眼睛。她覺著陸老太爺當著她的面打陸繕,一是因為陸繕果然欠打,二是故意打給她看。不理陸緘的求情,就專找著她說話拉家常,就是想等她主動開口替陸繕求情。
他本可以用一種相對更溫和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但卻來用這樣激烈的方式,目的就是,讓她避無可避,將她儘早拉進這個旋渦之中。
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有些冰涼,卻很有力。陸緘低聲道:“阿容,早前那件事,家裡人多口雜,應當是誤傳。你莫要擔心,只要行得端正,總有一日旁人會知道你的好。日後,陸繕得了好處,他會感謝你的。”
他說的早前那件事,無非就是指塗氏喊著她的名字大罵那件事。背後傳的話,罵不罵都無所謂,真的罵了,她不可能打上門去和塗氏對罵,問塗氏,你為什麼要罵我呢?真的沒罵,那就更沒必要放在心上。林謹容淡淡地道:“我不擔心,早前就和你說過,不知真假,不要放在心上。至於陸繕此事,我什麼都沒做。是你找了老太爺,老太爺才出面管這事兒的。將來若是成事了,要謝,也該謝你才是。”陸緘沉默片刻,握著她的那隻手就又緊了幾分。風吹起,他往她身邊靠了靠,替她擋去大半的風。
陸老太太見著了他二人,低低嘆了口氣,命林謹容坐到她身邊去,也沒說什麼,就是命沙嬤嬤過來:“明日想吃乳羊肉了,讓廚房做。”
變相的安撫。她捱了一頓罵,就換了一頓乳羊肉。林謹容有些好笑,卻也領了陸老太太的情。
陸老太太坐了會,放他二人去林玉珍那裡。
林玉珍照舊的不快話,照舊的氣得肝疼。隨意問了幾句林家的情況後,就留陸緘說話。
陸雲照舊的體貼溫柔,識趣知機,拉了林謹容到一旁去說悄悄話:“做人媳婦,總要受點委屈的。特別是在我們這種家裡,四姐你可千萬要想得開。也別和二哥生氣。”
站著說話的永遠不腰疼,沒有經歷過的永遠不知道箇中滋味。可她再不是從前那個被人誤解,被人揹後辱罵,只會躲起來哭,躲起來委屈的女子。已然千山萬水,再想不開那就是自己為難自己了。林謹容甜甜一笑:“謝謝阿雲關心,我想得開,也不會和你二哥生氣。”
陸雲就道:“那我就放心了。”隨即小聲道:“我和你說,三嬸孃開始不是不同意六弟跟著祖父去讀書,只是後來見了六弟那樣子就忍不住心疼發怒,再後來,聽說祖父不許她去探六弟才發了狂。這當中,有沒有人在中間挑唆,我也是不知道的。但三嬸孃和六弟的確是太糊塗,太不知好歹了。這可是好事啊。”說到這裡,帶了幾分赧意:“我不想和你說其他人的壞話,只怕你以為我是那種人。但你是我親表姐,又是嫂嫂,我不和你說,就是我不對。這些話,咱們說過就丟,你不要和人提起,特別是二哥,怕他誤會。”
“知道。”從前陸雲就用這種語氣,這樣的方式,提醒了她無數次,指點了她無數次。她果然是沒有把話說給旁人聽,只是將這些話全都記在了心裡,一個人反反覆覆地想,反反覆覆地折磨自己。
隔壁林玉珍突然提高聲音道:“二郎,你應該感謝我給你娶了個好媳婦。換了我,好心當作驢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