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陸建中:“你敢不敢攔我?敢不敢忤逆?”
陸建中也不敢挺屍裝死了,張口不敢言語,只是不停地磕頭。告了忤逆,便是淨身趕了出去,別籍而居,從此後,這家裡什麼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生無瓜葛,死了也不牽連,辛苦一輩子,就這樣?!他不能!!!他只盼著陸老太爺只是嚇唬嚇唬他們。
陸老太爺又指著陸紹:“你敢不敢?”
陸紹怔了一怔,拼命磕頭:“請祖父收回成命!請祖父收回成命!我母親她操勞一輩子,辛苦將我兄弟三人拉扯成人,盡心盡力伺奉翁姑,不說有功勞也是苦勞的。您若真要如此,那便是要了她的命啊!求求您可憐可憐您的幾個孫兒吧!三郎、五郎他們還要考取功名,怎能有個被出的母親呢?她只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
呂氏也忙跟著痛哭求饒:“求祖父看在元郎和浩郎的面子上饒了婆婆這一遭。”
宋氏什麼都不敢說,就是跪伏在地上,使勁磕頭,默默流淚。
陸老太爺捋著鬍子看笑話似地看著他們,聽著他們哭得聲嘶力竭了,方才道:“看吧,你們都不敢。你們都要記著,這個家是我的!給你們,那是我樂意,不給,那也是我願意!這麼多年以來,我盡力做到一碗水端平,然則,這碗水是無論如何也端不平!我端平了這邊,那邊覺著我偏了。我端平了那邊,這邊又覺著我偏了。是我沒端平嗎?不是,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
眾人越哭得狠,全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只求他收回成命,哭聲起起伏伏,好不熱鬧。
陸老太爺仰天嘆了口氣,道:“我真是不想走到這一步。但你們太讓我失望了。老二是覺著這家當是你掙來的吧?”
陸建中哽咽著道:“不是……兒子不敢這樣以為。”
陸老太爺道:“這樣最好。你記著,你是我生養的,你的本領都是我手把手教會的,你用的是我的本錢,我的人脈,我不用你,挑一個管事出來我一樣能做到!但相反,你若是沒有我,沒有你大哥的支援,你什麼也不是!這些年以來,你們父子是操勞了,但也得到不少,你們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你們來試試看!要不要我點給你們聽聽?”
陸建中急得要跳腳,忙道:“兒子糊塗,兒子糊塗!”
陸老太爺又看著宋氏:“我家不是不是厚道的人家,輕易我不想讓女人走到無路可走。你的妝奩,你孃家得的好處,你以為是你自己掙來的?是你男人和兒子掙來的?不是,是我賞你的!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記得這句話!”
宋氏又羞又怕又恨又怒,臉色煞白,不敢再行辯白,只顧捂著嘴低聲嗚咽,憋得險些暈死過去。
陸老太爺指著呂氏:“上樑不正下樑歪,好好兒的一個女子,就給你教成了這個樣子。”
呂氏魂飛魄散,趴在地上簌簌發抖。
陸老太爺撫了撫額頭,低聲道:“罷了。你們別以為那隻個下人,命不值錢。此番是你們運氣好,陸綸把福氣帶給你們了,沒出人命,不然你們可知道下場?”他站起身來,“我老了,不比當年,再也經受不住這些東西了。”
陸建中推了推宋氏,又踢了踢陸紹,幾人齊齊道:“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您老饒了我們罷!”
陸老太爺半合著眼,許久不說話,良久,方平靜地道:“去,把人找到,弄死,扔到亂墳崗子上去喂野狗,再拿點銀錢去衙門弄好咯。敢幫著作惡的就是這下場。”
陸紹最先站起來:“我這就去。”
陸老太爺又看著宋氏:“把肖婆子灌了啞藥,賣得遠遠的!”
“啊?”宋氏剛掙起來,就又軟了下去。才心想求情,對上陸老太爺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把話嚥了下去,垂了頭,微不可聞地說了一聲:“是。”
“退下!”陸老太爺看著陸建中:“你留下來。”
宋氏和呂氏抹著眼淚,互相扶持著走了出去。
陸緘與範褒站在聚賢閣外的陰影裡,一動不動地目送她們離開。他們並沒有再聽見陸老太爺和陸建中在屋裡又說了什麼,只是稍後看到陸建中軟手軟腳地出來,走到門口,竟被門檻碰著摔了一大跤,趴在地上就似起不來的樣子。陸老太爺並不叫人去扶他,範褒與陸緘便也站著不動。陸建中慢慢掙起來,扶著廊柱喘了兩口氣,將袖子在頭上擦了兩把,方才扶著牆根慢慢去了。
範褒此時方道:“二爺您可以進去了。”
陸緘朝他領首,不緊不慢地行至門前,因見陸老太爺背對著他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