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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了過來幫忙。”

陶氏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便應了。幾人行至外間,林昌趕過來相送,涕淚交流,滿臉愴然地說了許多感激的話,陶氏少不得停下安撫他幾句:“盡人事知天命,節哀順變才是正理……”

忽聽得裡頭咋呼呼的一聲喊叫,有男人喊,有女人叫,夾雜著狗叫噪雜成一片,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從內院衝將出來,一頭朝陶氏奔將過去,“吧嗒”跪下了,沙啞著嗓子大聲道:“三太太,三太太,您大慈大悲,救下我這苦命的妹妹罷,我給你做牛做馬!”

林謹容看得分明,這少年身上的白衣不過是將外衣反過來裡子向外充當孝服而已,他懷裡還緊緊抱著一個裹在襁褓之中的小嬰兒,在他身後,馬氏以及林家大少,還有一個二十來歲,長相類似,大約是林家二少的年輕男人狂奔出來,見到這個情形,都站定了,表情頗有幾分不自在。

馬氏鐵青著臉,厲聲道:“三弟,你別不懂事亂說話,驚了三嬸孃!”

林昌看看陶氏,咬牙一腳踢在那少年的胸前,怒罵道:“小畜牲!給我滾進去!小心驚著你妹子!”

“他還抱著孩子呢!”林謹容弄不清楚這是個什麼狀況,卻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卻見那少年雖被林昌踢得身子一歪,卻仍然固執地高高托起那嬰兒,睜大眼睛死死盯著陶氏,襁褓中的嬰兒發出小貓一樣微弱的哭叫聲。

林昌板著臉去扯少年:“滾進去!”

那少年一張臉白得如雪,一邊掙扎一邊沙啞著嗓子道:“三太太,三太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娘屍骨未寒……”剩下的話被林昌捂在了嘴裡,馬氏趁機上前將那嬰兒奪了過去,一溜煙地往裡頭跑了。

這是上演的什麼戲?陶氏皺了眉頭:“怎麼回事?”

林昌一邊示意身後兩個兒子來把少年拖進去,一邊賠笑道:“讓三弟妹見笑了,這孩子受不住他母親沒了,神志不清,有點瘋,聽說他妹子身子孱弱,以為我們不管……莫要在意,莫要在意。”

林大少帶了幾分嘲諷道:“可不是,這是親骨肉呢,誰會不管?”

那少年拼命掙扎,一張被捂住嘴的臉在燈光下顯得萬分扭曲,雪花落在他頭上,臉上,很快化成了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卻半點感覺不到寒意,只是拼命掙扎,一雙長得像極昌大/奶奶的眼睛一直盯著陶氏和林謹容,眼神悲傷絕望到了極點。

林謹容再不是從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子,她前世後期也曾聽得人言,這世上有那狠心父母生子不舉,遇到凶年災害、青黃不接、生活艱難之時,每每將那孩兒溺死於水盆之中。更有一種本來較為富裕,卻因為婚姻論財,厚嫁成風,女方妝奩往往是男方聘財的雙倍,父母兄長不願分薄家產,所以也是同樣狠心。這其中,有兒有女,女兒更是被溺死被拋棄的大多數。

如今林昌家就明顯非常符合這條件,薄有資產,年齡已漸老邁的父親,兩個原配生的年長的兒子,其中一個剛生了兒子,一個年齡已大尚未說親,續絃身死,留下一個未成年的兒子和剛出生的女兒……本來就已經傳出孱弱之語,事後夭折更是順理成章。這少年分明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趁著這機會奔逃出來求救,若是她們不管,那剛出生的嬰兒便是難逃一死。

她若是不曾遇到也就算了,可既然遇上,怎樣也不能裝作不知道。林謹容跨前一步大聲道:“族伯,這是我那三哥罷?他年少遭逢大變,有些神志不清是難免的,正好水老先生還在,請老先生給他診脈,開張方子?”話音未落,就見那少年的眼睛亮了起來。

林昌一怔,隨即斬釘截鐵地命人開啟大門:“不用了,多謝四姑娘的好意,今日已經麻煩你們太多,不敢再耽擱你們。倘若三弟妹因此被拖累,我就是罪人,我先送你們回去。”

他的家庭情況複雜,陶氏雖知空穴不來風,但她一個外人婦人委實不好多言,更不好去插手這樣的事情——牽扯到前後妻子之爭,家產之爭,那是無盡的麻煩。她心中雖惻然不忍卻也扯了林謹容的手,朝林昌點點頭:“不必了,你忙著,我們先走了。有話好好說,那孩子怪可憐的。”

林昌垂著眼,隨意答應了一聲。

林謹容被陶氏扯著往外走,眼看著那少年眼裡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卻還不曾放棄掙扎,在兩個成年兄長的禁錮下瘋狂踢打,猶如一頭絕望的,可憐到了極點的困獸。

兩道映著雪光,猶自嶄新的大門漸漸合攏關上,把拼命掙扎的少年隔絕在裡面,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上鋪天蓋地的落下,有冷風在不遠處的山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