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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配著青色百褶裙,一窩絲上頭插了根明晃晃的雙股金釵,看著就比黃姨娘生生老了幾歲。

林謹容瞥了方嬤嬤一眼就垂了眼睛。她前世與方嬤嬤打過無數交道,知曉此人之秉性——緊隨林玉珍走,能夠清晰傳神地把林玉珍的旨意傳到,卻又能憑著一張不怕打的笑臉和裝出來的憨相,儘量將自己只是傳話人,身為奴才的不得已擺明出來,儘量減少別人對她的惡感。嚴格說來,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卻也不是可以託靠信任之人。故而,林謹容對方嬤嬤沒好感,卻也不痛恨。

方嬤嬤滿臉堆笑地給陶氏和林謹容行禮問了好,雙手奉上個黑漆拜匣,道:“我家太太早前並不知曉舅太太的莊子就在這附近,只當二少爺一直是住在諸先生家中。昨日才知二少爺不懂事,竟麻煩了舅太太這麼久,心中委實過意不去。讓老奴送上這份謝禮,感謝舅太太照顧了二少爺這麼久。”說到這裡,她略微頓了頓,覷著陶氏的表情道:“眼看著就要考試了,太太怕二少爺玩心太重荒了學業,讓老奴來接他回去,先送去太明府適應適應。”

這麼說來陸緘住在這裡,竟然是半點沒讓林玉珍知曉?不懂事?麻煩她這許久?荒廢了學業?什麼意思啊?當她上趕著去舔人呢!陶氏頓時火起,也不讓人去接那拜匣,冷笑道:“姑太太客氣了,謝什麼啊?若不是我家的小子恰好遇到陸緘落了水,好心救起來,我還不知他們主僕在諸先生家裡求學呢。我並不敢留他在這裡住,怎奈他感了風寒,我這個舅母要是不聞不問,人家要說我狠心做得出……”

二少爺竟然落了水?二少爺是個話少的性子,從來不喜歡多說話也就罷了,怎地長壽這個短命的也半點沒提?方嬤嬤頓時吃了一大驚,連裝憨都忘了。

陶氏覷著她的驚色,越發肯定陸緘啥都沒和林玉珍說,母子間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好笑之極。本想再添一句“陸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只怕你家太太又要哭鬧不饒我,說我害她絕了後。”話到嘴邊,到底又想著陸緘這孩子不討厭,何必咒他,遂硬邦邦地扔了一句:“又不是我強留他在我這裡住,要接回去就接回去罷,東西拿走。我又不是開客棧的!笑死人!”

好心照料親戚,卻得了這麼一個下場,任是誰都會不舒坦,何況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陶氏。方嬤嬤雖覺得陶氏說話難聽,不留情面,到底自知理虧,只是一味憨笑:“舅太太說笑,舅太太說笑。我們太太真是感謝舅太太,她本想親自來謝,奈何家中有事,來不了……”

“方嬤嬤,真不用謝,我娘和我都信善有善報,不要說是自家親戚,就是阿貓阿狗和乞丐病倒在我家門前,也少不得要給碗飯吃。”林謹容冷幽幽地插了一句,她早知林玉珍會是個什麼反應,無非就是想著陸緘是個寶,凡是姑娘們都擠破腦袋,挖空心思地想嫁給他;又或是,陸緘若是此番考不好就絕對饒不了誰之類的狠話而已。

方嬤嬤詫異打量著林謹容。林謹容穿著件鵝黃色的羅襦,配著條翠綠繡梔子花的百褶裙,腳下銀紅繡鞋,臉色白裡透紅,唇角帶著笑,一雙漂亮的長眉舒展開去,眼睛亮晶晶的,半點膽怯周圓之意都沒有,有的只是調侃和嘲笑。

林四姑娘這個樣子,和半年前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難怪得黃姨娘會說她厲害。方嬤嬤暗讚了一聲,又有些憋氣,好好的小姑娘,嘴巴怎麼這麼損?不過到底是可以和太太交差了,人家姑娘可未必看上二少爺,不然哪兒會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話?想到此,方嬤嬤也就不再多語,只是憨笑著把那拜匣放在茶床上。

春芽在門口喊了聲:“太太,表少爺來了。”

陸緘走進來,淡淡瞥了方嬤嬤一眼,朝陶氏擠出一個笑,行禮下去:“舅母,承蒙您照顧許久,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外甥這就要去了,不知舅母可有什麼要吩咐的?”

“去了就好好考吧,省得有人怪住在我這裡耽擱你的學業。”陶氏沒好氣地朝他揮了揮手,猶自氣不順。

“是。”陸緘垂下睫毛沉默片刻,看向林謹容,林謹容不看他,指著那拜匣道:“方嬤嬤,這個記得帶走。”

方嬤嬤尷尬地道:“四姑娘,莫要為難老奴……”

林謹容沒聽見似的看著她笑:“嬤嬤是打算馬上就回去的吧?怕耽擱你們趕路就不留飯了。”隨即吩咐荔枝:“幫方嬤嬤把這個放到車上去。”

方嬤嬤一張臉漲得通紅,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她也不想做,但她不做誰又來做?有心想再說幾句軟話緩和一下,陸緘已然掉頭往外:“走吧。”

方嬤嬤只得憨笑著行了一禮,趕緊追出去。荔枝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