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敗,“律法上還規定,婦人陪嫁資產及嫁資所置產業以夫為主呢。三從四德,出嫁從夫,你問過我了?說到哪裡去都是你沒道理!”
“律法?呸!”陶氏啐了一口,“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有本事你來拿我嫁妝啊?看看平洲人的唾沫淹得死你不!林家出了個好男兒,會搶奪妻子的妝奩了!你好本事!”
的確,律法是這樣規定的,但習慣上就是歸入婦人的名分,本人才有支配權,民間就是如此,就算是到了公堂上,也要偏著婦人。林三老爺沒法兒反駁,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陶采苓,你這個潑婦!誰搶你嫁妝了?他送你東西,難道你不還人情的?還不是拿我的錢去還!我不好生教訓教訓你,你簡直不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你的錢,你房裡的那堆爛紙爛石頭是從哪裡來的?還人情,他們逢年過節都送禮來,我們又還了多少人情?”陶氏寸步不讓:“林如恭,有種你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等著死!”
“他家小子要娶我家姑娘,難道不該送禮?哦,對了,當年我家就送了你家不少禮,那個也要算在聘財裡面去!”
“你好會算賬,算精算絕!”
噼裡啪啦一陣亂響,也不知道誰打了誰,反正兩個人都悶著不出聲。林謹音聽到扯上自己的嫁妝,心裡難過痠痛到了極點,又聽父母扯成年舊事,比誰家的聘財妝奩多寡,又覺得丟臉,實在聽不下去,正要不顧一切地去敲門,全身溼透的林謹容衝了過來,直接就去砸門:“開門!開門!還關什麼門?外頭冒著大雨都有人蹲著聽熱鬧,聽得眉開眼笑,不如開門直接打給他們看才好看!”
裡面頓時靜悄悄一片。
好半天,門才開了,陶氏板著臉站在門口,沒好氣地罵林謹容:“看看你這個樣子,半點規矩都沒有!趕緊進來換衣服!”
林謹容見她衣飾整潔,只是臉上帶著因憤怒而產生的紅暈,還有些氣喘,曉得又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有大礙。便把眼往屋子裡一瞄,只見滿地狼藉,書,枕頭,坐墊,雞毛撣帚什麼的到處都是,林三老爺披散著一件道袍,髮髻歪著,立在窗邊呼哧呼哧喘粗氣,眼睛還往陶氏身上嗖嗖射刀子。
林謹容接過龔媽媽遞來的披風裹住自己,垂著眼道:“我剛才進來時,就在院子門邊,有兩三個人不怕雨的蹲在那裡聽笑話看笑話,看到我來了才跑掉!也不曉得是哪個院子裡的?”
陶氏心裡恨透了外頭躲著看熱鬧的人,曉得又是妯娌中的誰在背後挑唆的,恨不得把人給撕爛了才解氣。便冷笑道:“會有誰?無非就是有人見不得我有個好哥哥,故意來給我添堵唄。偏偏有人發蠢,聽了人家的話,巴巴兒地跑來當打手。這回別人倒是痛快了,稱心如意了呢。”
林三老爺也回過味來,面上掛不住,怒道:“你沒和我說就是你不對!我不想當著女兒的面和你吵,你別來招惹我!”
憑什麼孃家人送東西要和你說啊?幹你什麼事?陶氏哼了一聲,道:“囡囡,你來說,這地究竟是誰給買的,花了我的錢沒有?”
林謹容道:“是舅舅送的。舅舅一共買了八十傾地,一半給我,一半給七弟。說是丟著沒什麼,指不定什麼時候成了良田,就賺了。”這事兒瞞不住了就不用再瞞,但她始終沒說是她堅持要買,還用了自己的錢,私心裡是想把這買鹽鹼地的功勞全推到陶舜欽身上去。
林三老爺想了半日,突然道:“是不是真會賺?”陶舜欽的頭腦靈光,做生意基本不會賠本,就算是林老太爺,雖然口裡經常貶責他不務正業,但陶舜欽每次上門卻也很給面子。
陶氏翻了個白眼,不理睬他。
林三老爺厚著臉皮道:“要不,我們再買點?”
陶氏往一邊讓了讓:“沒錢!三老爺拿自己的錢買。”
“你蠢啊?”林三老爺理直氣壯地道:“拿我的錢買,日後還不是大家得?你願意哥嫂來和我們分?就拿你的嫁妝置。”
其實是想給林亦之那個賤種置產吧?陶氏冷笑不語。
林三老爺坐了片刻,見外頭的雨小了,起身道:“就這樣定了,我明日就去看地。”
陶氏怒氣衝到喉嚨口,正要發作,就見兩個女兒同時朝她使眼色,好歹忍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寫在自己的名下,就是自己的資產,將來就算是她把它留給林慎之,誰也沒法子。便笑了:“三老爺去買唄,不過我先說在前頭,我是沒錢的,我的錢要留著給我的三個孩兒備妝奩和置聘財。我要我女兒的妝奩比人家高兩三倍,兒子的聘財不被人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