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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部分

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怨恨,沒有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林玉珍知道收斂,說幾句軟話倒也罷了,似這樣的態度,非得翻臉不可。

芳齡換了一支素銀釵:“太太,這個好麼?”

林玉珍看什麼都不順眼:“我可是窮得很?”

芳齡好脾氣地又換了一支款式簡單的金釵:“那這個如何?”

林玉珍不語。方嬤嬤趕緊給芳齡使了個眼色,芳齡忙給她插戴上了,拿鏡子照給她看:“太太看如何?”

林玉珍板著臉站起來:“他怎麼還不來?是要我使人去請麼?”

方嬤嬤忙道:“二爺先去的聚賢閣,這會兒在老太太那裡,多半是老太太留了說話,趕不過來。”

若是親孃,若是心中沒氣,一年多不見,哪裡又等得,立刻就要往榮景居趕去,好早點看到兒子的。但林玉珍計較的就比較多,她又豈肯做出這樣自掉身價的事情?當然要在房裡嚴嚴肅肅地等著陸緘過來拜見請安。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時辰,眼看天色漸晚,仍然不見陸緘的人影,她越等越火大:“去,看看二爺到底是被什麼人絆住了?從榮景居到這裡,半個時辰都走不到?”

方嬤嬤頭疼不已,從榮景居到這裡當然用不著半個時辰,但如果陸緘故意要晾她,很可能就會花上一個時辰都走不到。

今非昔比,太太怎麼就不懂得呢?卻不敢不聽林玉珍的,少不得使人去看。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在林玉珍要再次發飆的時候,外間終於響起了丫頭們給陸緘問好的聲音,緊接著,門簾被掀起,陸緘神色淡然地走了進來,給她行禮問安:“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一切安好?”

禮儀如常,二爺的脾氣涵養還是很好的,方嬤嬤鬆了口氣,林玉珍顯然也看出來了,當即冷笑:“我還以為我要去求見陸二爺,才能見著呢。”並不打算喊陸緘起身。

陸緘也不用她喊,自發地站直了身子,神情更淡了幾分:“母親恕罪,祖母那邊人多,是以兒子多留了片刻。”

“你辛苦了。想必你三叔父和三嬸孃也在那裡罷。怎樣,話說多了,口渴麼?芳齡,給二爺上好茶。”林玉珍冷笑,重重地道了“上好茶”三個字。什麼人多,無非是陸建立與塗氏在那邊罷了。

陸緘索性沉默不語。他本就知道林玉珍的性情,在看到陸老太爺的時候,他就更明白了,林謹容的話是對的,林玉珍的想法和做法與他們不同。但他想,有這麼個機會,讓他下定決心回來看一看陸老太爺也挺好的。所以是歡喜和踏實更多於生氣與憤怒。可現在看到林玉珍這副模樣,再熱的心腸也會變冷。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給你找最好的先生,為了你能師從諸先生,丟了你父親一人,從江南到這裡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為的是你考取功名,不把前途當回事,想回來就回來的?你心裡眼裡究竟有沒有我這個做母親的!究竟有沒有你父親?我看該讓你父親寫信,好好教教你道理了。”林玉珍看到陸緘臉上那種熟悉的沉默冷然,心中愈怒。她為的什麼?從自由自在,風光明媚的江南,從陸建新的身邊回到這鳥不生蛋的平洲,來了就走不掉,一直孤孤單單地關在這個院子裡,受宋氏的閒氣,被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挑剔指責,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他麼?他卻這樣對她!

陸緘微微皺了眉頭:“是母親寫信讓我回來的。”

林玉珍氣極反笑:“我是讓你回來?我是讓阿容帶了毅郎回來!你有正事要做,她就該替你盡孝!看看你做的什麼事?你們翅膀硬了……”

“毅郎才兩個月!這麼熱的天,這麼遠的路……”陸緘再也忍不住,豎起眉毛打斷她的話,“他長大以後孝敬的是您,您怎麼忍心?”他有些日子沒有休息好,更說不上吃好,本來就不胖,現在就更瘦,原本秀挺的眉毛和好看的眼睛,這會兒顯出的更多是凌厲和憤恨。一路兼程,一路掛懷,極度疲憊,心情更是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極力壓低了聲音,裡頭所含的憤怒和不平卻半點不少。

從小到大,他從未這樣強硬的當面衝撞過她,從前有不滿,表達不滿和不喜的時候,也不曾用過這樣的態度。林玉珍怔了片刻,出離憤怒,順手抓了身邊的茶盞朝陸緘的身上砸過去,咆哮道:“我怎麼他了?我怎麼他了?不孝的東西!我會害他?婆子丫頭一路伺候著,多數也是坐的船,會怎樣?能怎樣?我叫他們像你這樣日夜兼程趕路麼?”

陸緘不避不讓,硬生生捱了那一下。茶盞砸在他前胸,將水潑了他一身,然後跌落,在青磚石地面上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