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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部分

玉珍:“兒子媳婦跟著你這些年,生生給你放縱成這個樣子!不知你這個婆婆是怎麼當的,兒媳婦有多少妝奩都不知道,更別說與她一同去,就連她捐多少你都不曉得。那義莊就是個無底洞,現下乃是多事之秋,處處都要用錢。我和二郎起復難道不花錢的?她這樣可勁兒地折騰!萬一梅寶清那裡還需要錢打理,怎麼辦?”

林玉珍不高興地道:“是我放縱的?是老爺子放縱的!管教?你這兩年在家裡倒是管教了,管教好了麼?”頓了頓,忍不住冷笑:“你別以為你想另外生兒子的事情人家不曉得。”

陸建新惱羞成怒,甩袖而去:“你胡說八道什麼!哪裡扯到哪裡去了!”氣沖沖走到園子裡,但見陸建中獨自在園子裡散步,看見他來,笑眯眯地過來同他行禮:“大哥吃過晚飯沒有?我適才聽三郎媳婦說起今日的事情,真是羨慕大哥大嫂有這樣一個大方捨得的好兒媳婦啊。怎地適才看見他二人去跪了祠堂?”

陸建新淡定地捋了捋鬍子,平靜地道:“做了兩件好事,就以為自己不得了,忘了規矩,所以我罰他們去跪祠堂!”言罷施施然自去了。

——×——表錢的字——×——

關於古人設義莊,宋代婚姻論財,貧女難嫁,內多怨女外多曠夫,是很大的社會問題,許多名人,如范仲淹等人都設得有類似的義莊幫助貧女嫁娶,此外還有很多普通人也在盡力做著這樣的事情,數以百計地助嫁孤女、貧女。林謹容不是標新立異,只不過因為她是個女人,是個小媳婦,無權無勢,所以她突出了。

第438章 亂夢

春夜,總帶著幾分料峭。一彎月牙懸在天際,有貓在牆頭房頂上打架,淒厲的怪叫和瓦片響動聲混雜成一片。於是嚴肅沉穆的場景就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輕鬆。

林謹容動了動痠麻刺疼的腿腳,看向一旁的陸緘,小聲道:“二郎,我拖累你了。”

陸緘聞言側臉看向她,眼睛越見深黑:“說什麼傻話!”他腰背筆直,一絲不苟的跪著,絲毫不似她般偶爾還會偷奸耍滑,一張臉上滿是嚴肅認真,真的就是一個認真接受懲罰的人。

他和她是不同的,他贊同她,支援她,願意為她做的事情承擔後果,但他接受陸建新的懲罰同樣很認真。林謹容呵呵的笑,低聲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很好看?”

陸緘臉上閃過一絲疑似羞窘,卻又似喜悅的淡笑,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本正經,十分嚴肅的:“不分場合!莊肅些!”一邊說,一邊迅速掃視了四周一圈,見周圍寂靜無人,抬著的肩膀便又鬆了鬆。

他既怪她不分場合,那就是說,如果換個地點時候說,他是很受用的。林謹容垂眸笑了一聲,不再和他說這個,在懷裡摸出那串從不離身的鑰匙給他看:“少了三把。”

少的這三把,自然是都交給義莊了。陸緘默了片刻,低聲道:“少了就少了吧,這麼多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夠多做點善事也是好的,你歡喜就好。”他隱隱覺得,今日的林謹容比從前那個死死攥著鑰匙不放的林謹容多了幾分快樂和輕鬆。

林謹容把剩餘兩把鑰匙收回懷裡:“民以食為天,飢寒起盜心,減租、施粥、義莊,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只有聽天由命了。”她的能力只到這裡了。

她不是第一次和他說這樣類似的話,陸緘默了一默,沉聲道:“你為何一定認為會發生那種事?”沒有人想遭逢動亂,他雖然覺著這樣下去不妙,但潛意識裡一直希望陸建新說的是對的——那種可怕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平洲。

林謹容看了他片刻,微微一笑:“我沒有一定認為,我只是擔心害怕。”對著黑漆漆的祠堂深處,她的聲音微不可聞:“我前些日子做了個噩夢。”

陸緘訝異地挑了挑眉:“怎麼?”

林謹容緩緩道:“我夢見平洲亂了,好多人殺人放火,家裡人四處奔逃,我誰也找不到,只有荔枝一人陪著我。”她的聲音平板清晰,不帶一絲感情:“我在武義碼頭的江神廟裡等了你好幾天都不見你來,陸績說你從另一條路上走了,然後,有匪徒殺過來,荔枝被他們殺死了,我跳進江裡淹死了……”

不知是春夜料峭,還是因為衣衫單薄,又或者是對著幽深的祠堂裡無數個靈位的緣故,陸緘竟然覺著遍體生寒,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沒有一處舒服。沒有人喜歡這種夢,他想說她是胡思亂想,卻忍不住問她:“毅郎呢?”

林謹容回眸看著他,眼睛裡映著的那個小月牙顯得格外明亮,散發著寒鐵般的冷光:“不知道。我的夢裡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