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安排,等的就是這一刻,急什麼?亂什麼?他想,陸經到底還是經過得少了,年輕了些,以後有機會,還要多多歷練才是。
陸經赧然退下:“父親教訓得是,聽憑大伯父安排。”
陸紹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表示不要擔心,稍安勿躁。
陸建立很著急:“大哥……”
陸建新安撫地朝他點點頭,略帶了幾分輕蔑瞟了陸建中父子一眼,清清嗓子,擺出官威,嚴肅地道:“範褒,你是僕,二老爺是主,你可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意味著什麼?你可想清楚了?舊賬未消,又再背主,罪加一等!你若是沒有真憑實據地胡說八道,休要說脫身,哪怕就是我等再念舊情,也斷然不能留你了!你曉得利害關係麼?”
範褒傲然而立:“回大老爺的話,範某人雖是給人做奴為僕的命,但幸蒙老爺子青眼,留在他老人家身邊伺候多年,辦了不少差事,也學了些許本事,得年輕的小子們稱一聲大管事,出去辦事也有幾分體面。幾十年了,可從未有人質疑過我的品行!更未有人懷疑過老爺子看人用人的眼光!如果老爺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隱忍不發,那便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比如,那人是他的至親骨肉,明知對方品行有缺還裝作不知,他捨不得……”說到這裡,他有些哽咽,“老爺子最是慈愛不過的一個人,待範褒恩比海深……”
陸建中的表情還很平靜,眼裡卻已洩了殺機。
陸建新不慌不忙地等著範褒把開場白都說完了,方皺眉道:“老太爺待人自然是寬厚仁慈的,這個不用多說。撿重點的說。”
範褒道:“是,小的說這個,是為了告訴老太爺的在天之靈,小的不想讓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安排付諸流水,也不吝惜這條性命,卻更不想因此讓他老人家留下個識人不清,用人不明的名頭,更不想因此,顛倒了是非黑白,放縱惡人狂悖,越發無忌。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義。”
說到此處,他大聲道:“各位族老,大老爺,小人範褒剛才指責二老爺父子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矇蔽父母兄長,欺負兄弟幼小,做假賬,侵吞家中公產,打擊異己,罔顧家法孝道,字字屬實,有據有證,但凡有句假話,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最後他看定了陸建新:“大老爺,您說要以理服人,小人等著您斷這個道理。”
站在角落裡的林謹容看到這裡,忍不住微微點頭。當年範褒哪裡有這樣的底氣和氣勢?範褒當年雖則怒而恥辱,卻終究是被逼得走投無路,這件事,還是要陸建新才能給他底氣和憑仗啊。
陸建中終於有些發慌。範褒會垂死掙扎早在他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範褒的肆無忌憚,更因為陸建新的平靜自若,他突然想起來,今天這個陣,究其根由,其實是由陸建新發動的。他在想,擇日不如撞日,要打範褒一個措手不及,好徹底去了這禍根,從此高枕無憂。那如果理解為,這是陸建新設的一個局,就等著他來鑽呢?他再想到,雖然今日陸經用強將範褒綁了來,但這麼久以來,林玉珍與林謹容姑侄二人將範褒看得仔仔細細,他想暗裡在範褒身上動動手腳也從未有過機會。
越看越像是一個局,老大給他設的局,可笑的是,他以為算計了老大,結果還是老大算計了他。陸建中打起精神,看向陸建新。
陸建新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嚴肅和認真,眼睛卻閃著熟悉的亮光。陸建中的思緒飄得有些遠,這種亮光是高高在上的憐憫。他閉了閉眼睛,這憐憫,他從小看到大,清楚得很。小時候,每每他念不好書,先生拿戒尺打他的掌心,誇讚陸建新貶損他的時候,陸建新總是帶了這樣高高在上的憐憫,誠懇地向先生替他求情。曾經他最恨這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後來陸建新長成了溫潤的君子,這種憐憫看不到了,今天,他又看到了。
陸建新只是在不經意間,就露出了真正的心態,他胸有成竹地等著看自己的笑話。雖然老爺子把他的力量削得太弱,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看不起林玉珍的蠢笨,相信自己一家子多年的經營,不會比不過遠離家鄉的陸建新、陸緘和林謹容。
可是凡事都有萬一。
先從最壞的打算來起,萬一陸建新真的已經抓住了他的尾巴,他就理應在此時主動求饒,割地賠款,那樣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特別是在才剛經過陸綸事情的情況下,這樣做才是最明智的。
但從好的一方面來想,他做了十分充足的準備,兵不厭詐,如果老大隻是用官場上用慣的那一套來詐騙自己怎麼辦?因為心虛,所以不打自招,全盤潰敗,將短處親自送到對手手裡……這種事,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