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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部分

起頭來看著他:“所以,平洲這邊是遲早的事情……必須送走毅郎。家裡人也要勸。”她再不用大概,也許之類的詞語,而是用了肯定的語氣。

陸緘盯著搖曳的燭火低聲道:“他們不會信的。我今日已然試探過他們的意思了,就連六弟跟我一路行來,都笑話我是多慮了。”陸建新更是直接斥為妖言惑眾,無稽之談。理由一成不變,守兵可不少,俞宗盛的雷霆手段在這裡,這賦稅也不是就平洲這一片如此,好多地方都這樣,也不見得就亂到哪裡去了。

林謹容聽他的意思,似是真的與她一個看法,於是更加挺直了身子,道:“那我們……”

陸緘看看遠處歡歡喜喜吃飯,不時還同潘氏、豆兒撒撒嬌的毅郎,輕輕點了點頭:“再仔細商量罷。”

他信了她!雖則陸緘能做出這個判斷更多來源於他平日的所見所思,也離不開她隨時敲邊鼓,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還自詡為有一定見識主意的男人來說,他能生出與陸建新等人完全不同的看法,敏銳地意識到危險,相信她,贊同她,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那麼沉重的擔子一直壓在她身上,現在終於有人可以和她分擔,林謹容又激動又難過,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呆怔怔地看著飯碗裡的飯粒。

陸緘見她只顧發呆,以為她是被嚇著了,便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上,憂慮地道:“阿容?”

林謹容抬起頭來看著他笑,眼睛亮得猶如星子,笑臉猶如盛開的茉莉,素白雅緻芬芳。

“呃……”陸緘有些奇怪,剛才還那副模樣,怎地突然又換了張笑臉?於是忍不住伸手去探林謹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確定她還正常,便嚴肅認真地道:“情緒起伏太大不利於養生。”

林謹容“撲哧”一聲笑出來,替他夾了一塊豆腐:“多吃點。”

過不得兩日,毅郎便有些不大好,請大夫看了效果不是很好,林謹容便張羅著要給他請神求佛。林玉珍在平濟寺求了一道籤,請了老和尚解籤,道是犯了小人,頂好往南方尋戶八字相合的人家寄養方能平安茁壯。林玉珍疑慮重重,雖少不得請了人打聽,可也不曾就往江南推想。林謹容一是生恐引起她與陸建新懷疑,二是尚未說動陶氏,並不敢做得太明顯,便老老實實留在家裡從旁偶爾給句暗示,煽風點火。

與此同時,陸緘頻繁往來於各處,又去林家、吳家、諸先生那裡,目的是想勸他們早作打算,諸先生自不必說,已然闔家都在準備搬遷的,林老太爺雖不明確表態反對陸緘的看法,卻也不配合他,只不過聽著便罷了,陶氏更是不放在心上,覺著反正林慎之、林謹音都在江南沒什麼可擔憂的,吳家則是見過他一次後就婉拒。他做得太突出,成了俞宗盛的眼中釘,肉中刺,便派人上門來請陸建新去新建起來的安撫使府喝茶。陸建新去得一趟回來,勃然大怒,鐵青著臉把陸緘喊去打了一頓板子,不許他再出門,更不許他再說要亂的話。

竭盡全力還是這個模樣,自己反倒成了瘋子,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陸緘沒有其他辦法了,和林謹容商量:“現在我和諸先生一樣被人看作是妖言惑眾的瘋子了,可我若不勸他們,於心不忍,我若再勸他們,我只怕還等不得那一日就要先給家裡招禍。不如你帶著毅郎先走吧。”

若是從前,林謹容一定毫不猶豫地抱著毅郎走人,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又覺著不捨了。因為她突然不確定,那一年陸緘最後是否活了下來。陸緘見她沉默不語,卻又是另一種思量:“當然,就這樣貿然帶著孩子走,萬一不曾發生匪亂,將來不好回來。就按著原來商定的法子,把你姐夫的八字拿給人算。我把珠子鋪交給父親,再去求求祖母,想來就不會太過為難我們,等過些日子確定無事我自來接你們。”

可到底還沒等到他二人付諸行動,平洲這邊組隊同行的商船便在武義碼頭附近的江面上被搶,死傷數十人,貨物全被搶光,船被燒了大半,受損的商戶富戶一起到知州府、安撫使府中結隊請願,都是要求要剿滅山匪並江匪的。

俞宗盛表現出十二分的強硬,立時同意了眾人的請願訴求,調動兵馬,預備剿匪。當然,國庫空虛,駐兵們的兵餉也很少,所以需要富戶們支援。因著此番也有陸建中的一船貨,陸建中少不得也跟著出了血。

在這種時候,無論是有多麼完美的計劃都是不適宜出門的。眼看著入了冬,林謹容焦慮得半宿半宿的睡不著覺,即便是做了萬般準備,得到了陸緘的支援,她對未來也突然不確定起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前世掌握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她竟然不知道當年俞宗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