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是十六年?他們眼裡可還有我們存在!”一旁的黃衣人伸手指著大哥二哥,厲聲質問。
大哥垂下眼看著桌上的靈位,慢慢開口:“昔日赫連遭難,主母於亂中親手將小主人託付先父先母,再三叮囑遠遁他處,父母並非擅專,只是奉命行事。”
“哼!這等狡辯你當我們就好欺騙麼?!”後面的乾瘦紫衣人忽然提高聲音,就像敲響一面破鑼,“空口狡辯有何證據?我們焉知不是你妄加掩飾?主母遺命有誰聽見?定是林氏夫婦起了異心,別有所圖吧?”
“你……”二哥氣得兩眼幾欲噴火,一句話剛剛出口,卻被大哥止住。
大哥拉住二哥的手,搖了搖頭,臉色越發冰寒,雙肩微微顫抖,似乎也在極力壓抑著怒火:“幾位不要血口噴人,林氏世代盡忠,絕無二心之人!”
“豈有此理!憑你們兩個黃口小兒也敢在我們面前說三道四?就是林文朋和茹馨蘭在世,也不敢在我們四堂堂主面前這等言辭無狀!”
“你們快將小主人交出來……”
“不行,眼下形勢不明,小主人不能跟幾位回去。”大哥立刻打斷那人的話,語氣堅決。
“好大的膽!你以為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是什麼身份?!敢在我們面前放肆!”
“你們擅自留阻小主人,究竟有何目的?!”
“林家可是有甚陰謀,難道想要挾持小主人不成?!”
“……”
我站在窗外,牙齒咬得咯咯響,雙手緊握成拳,斷掉的指甲刺進掌心裡,帶起一陣尖銳的痛。
好,很好!這就是所謂的赫連下屬!這樣對待為我而死的乾爹孃親,這樣對待為我受累的大哥二哥!你們真威風,真煞氣!很好,很好,你們的威風煞氣我會記著,全部記著!
猛然拂袖轉身,我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東園,直奔西面的容雲閣,腳下越走越快。
大哥二哥的神情在我腦海中不斷閃過,面對那群囂張跋扈的混蛋,他們駁斥無力,就像失了護佑的雛燕,孤獨而又無助。只因為從這一刻起,他們再不是山野村落裡那兩個率性少年,而是赫連下屬中輩分最低、資格最淺的林家後代。
腳步越奔越急,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從昨夜起,以前的種種全都隨風而逝了,命運已經將我們推入了一個與過去迥異的地方。而眼下在這裡,我們唯一可以依憑的,就只有我這個徒具其名的身份。
可是看剛剛的形勢,鬼才相信那群人會對一個憑空出現的所謂小主人恭敬順從。為了日後的真正立足,我現在最應該做出的姿態只能是……示弱。
一口氣奔回容雲閣,廊下幾名婢女立刻過來施禮。
我扶在欄杆上穩了穩氣息,對其中一個吩咐道:“你現在去東園偏廳的靈堂裡,請我大哥二哥過來,就說‘赫連小姐有請’。另外,如果靈堂裡其他人也說要來的話,就帶他們一起來。”
“是。”那婢女應了,轉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又補充一句,“不要對那些人說我也請他們過來,只是他們如說要來,你不加攔阻即可。”
“是,奴婢明白。”那婢女對我一笑,躬身退開了。
我點點頭,有琴家的丫鬟畢竟不是一般蠢人,個個心思玲瓏,定然明白我的話外之音。
看著那個背影遠去,我回身對另一名婢女說道:“你去告訴你家少主,就說我要見他。”
“是,奴婢遵命。”那婢女施禮應答,也離開了。
我深吸一口氣,望著樓閣上的隸書匾額,淡淡開口:“你們當中,一人隨我上去,找件素服給我換上,其餘的人留在下面。”
“是。”
不得不說,有琴聽雨這個混賬確實心細如髮。我上到二樓一進屋,就看見妝臺前整齊擺放著的那套素衣素裙,這樣細緻周到的服務著實讓我心中升起一絲感激。然而,那絲剛剛萌芽的感激還沒來得及形成什麼氣候,就在衣裙上身之後,被我一個巴掌打下去了。
這身衣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不長不短不肥不瘦,竟是沒有一處不合適,簡直就像我親自去訂做的。該死的,那妖孽的一雙眼是裁縫鋪裡的量尺麼?!
我有些憋悶地抬手扯開發髻上的帶子,滿頭長髮沒了束縛,頓時紛紛散落,一直垂到腰際。
“奴婢為小姐梳頭。”婢女走過來,恭恭敬敬地道。
“不必了,你下去吧。”我揮揮手,順帶又在頭髮上胡亂撥弄了幾下。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