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朦朧的聲音在耳畔小心說著話:“莫莫,醒醒,你的衣服拿來了。”
我慢慢張開眼,窗外曉光初透,案頭的殘燭早已燃盡,屋內依舊溫暖,蘇合香的味道卻淡得幾乎聞不見了。
“嗯,麻煩你了。”我坐直身子,揉了揉被壓麻的手臂,視線越過楚歌,望向床榻。
熟悉的身影斜倚在床邊,也正望著我。那是我熟悉的眼瞳,清澈而又深邃;卻是我不熟悉的眼神,平靜帶著疏離。
我走過去,剛剛伸出手,他已經將臉別向床內。
抬起的手緩緩垂下,籠在長袖中慢慢握緊,帶動腕間的傷口一陣刺痛,那痛尖銳得象針,一直扎進了心裡。
“你……好些了麼?”
“嗯,已經好了,無須掛懷。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他側著臉,雙瞼微垂,沒有看我。
我瞧著他,靜靜無言,半晌緩緩點頭:“好,我去換了衣服。”
回身來到桌邊,拿起那套衣裙,走上二樓。腳下一步一級踩在樓梯上,聲音悶悶的,很重很沉。
意外獲悉他的隱秘,卻換來了他的疏離。他的介懷,我明白,但是,我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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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71章 。。。
換了乾淨衣裙,踏上林間曲徑。晨曦伴著薄霧,從疏疏密密的竹林中穿過,偶爾一陣風起,入心的寒冷。
我打了個寒噤,雙臂抱胸收緊,兩手搓了搓肩膀。肩頭的衣服被揉皺了,卻仍是冰涼。腳步慢慢停下,不覺站著發起呆來。
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等自己感到寒冷,便會有雙手從身後將暖暖的披風裹在肩頭,輕輕繫好帶子。那個感覺很自然,很舒坦。自然到我漸漸無視了,也就忘記了。直到無視的東西忽然不再,才發覺原來自己早已習慣。
冷風盤旋,我不由地抱緊了胳膊。手上的用力帶起腕間一陣劇痛,我垂下眼,伸出手。腕上的絹帶圈圈纏繞,隱約有血跡透出來,幹掉了,顏色已經發暗。
嘴角動了動,牽出一絲苦笑。真想不到,有些習慣遺失了,竟然像割破手腕一樣,會很痛。
一路恍恍惚惚,走回容雲閣已是冷得手心發紫。
落雁一連往火中添了許多瑞碳,又捧來暖爐,沏上熱茶。
我靠在軟椅裡,啜了口茶。許是乍寒乍暖的刺激,鼻子一陣發酸發熱,眼前跟著霧氣瀰漫。滾燙的東西從眼角滑下來,順著臉頰滴在茶水裡,一滴,兩滴……竟是滴滴答答難以中斷。
落雁嚇了一跳,趕忙跑過來,待看見我手指的劃痕和手腕的絹帶,越發驚惶失措。
“沒事。”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對她一笑,“昨日打了花瓶,清理殘片時不小心割了手。只沒想到,竟會痛得這樣狠、這樣久,現在還要忍不住流淚。”
那丫頭聽了心急火燎,立馬跑到大夫那裡,索要治癒傷疤的藥膏去了。
而我卻並不在意,或許有時候,讓自己留點印記,倒是個不錯的提醒。
一連三天,我都沒有踏出容雲閣,就連二樓也沒下過。大概真的受了點寒,懨懨地提不起精神,還有些低燒。
大哥二哥每天都來探望,我卻仍舊無精打采。二哥不停說些笑話想逗我樂,皆是徒勞無功,最後,他只得乾坐一旁,眼巴巴看著床上的我,努力掩飾難過的神色。
雖然很想作出沒事的樣子,讓他們放心,但是,現在我真的做不出來。
這三天裡,很多人來看過我。
齊堯來了,鄭松濤來了,劉胖子來了,馮義錢興也來了。我沒有心思應酬,一概推給大哥,以大哥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鎮住他們。
那些新任的掌櫃們也不落後,帶了大包小包的補品前來上貢。我收下東西,讓二哥代我寒暄致謝。二哥從來長袖善舞,倒適合在商場上發揮情商。
我想,真正需要在赫連家的舞臺上大展身手的人,應該是他們,而不是我。他們因為我,失去的東西太多,多到我一生也無法補償。他們對我的好,我難以回應,只能將此刻自己擁有的東西誠心奉上,而這些,原也是他們應得的。至於我麼……我本就一無所有。
短短三天,客來客往。探望的人一波未走,一波又至。然而,由始至終,有琴聽雨都沒有來,就連楚歌也沒出現。
我手上的傷口都結了痂,表面看來已經好了,但一有動作,還是會痛,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痛。
第四天,下床活動,又來一位客人。雖然有些意外,卻也不算奇怪。畢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