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抬頭。
哼,消極抵抗麼?沒有用!我挑挑眉毛,站起來,聲音冰冷:“鄭堂主這般不聲不響,想是有恃無恐了?素聞地字分堂上下齊心,少堂主更是眾望所歸。看來鄭堂主認為,對於這般局面,我便撼動不得了?”
他還是趴著沒動,卻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雖然聲音很輕,我也明白地聽見了。
“呵呵,你可不要一廂情願,弄錯了形勢。”我冷冷一笑,語氣平靜,“一家不可無主,三軍不可無帥。世事往往禍不單行,眼下鄭堂主身體抱恙,需在此處修養,若是少堂主再遭遇意外、無疾而終,我這個小主人,便親自接管地字分堂,到那時候,任何人想有異議都難!”
“你……”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我的眼神驚惶無措,“不,不,一切罪責皆因我一人之過,與我兒無關!你……小主人開恩,犬子是個忠誠之人,絕無二心,更不敢造次,求小主人開恩,不要罪及犬子。”
“是麼?可惜,你的話,我卻不信!”我一拂袖,轉身走向門外,“來人!扶鄭堂主去客房休息。”
“是。”幾名小廝立刻進內。
我腳下不停走出房門,來到院中。偏廳裡仍舊響著鄭堂主斷斷續續的聲音:“小主人開恩……小主人……”
忍不住捂嘴偷笑,我側過臉,眼瞧那群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出去,他還兀自叫個不停。
撇了撇嘴,我對消失在轉角處的人影做個鬼臉。哼,叫你給我裝什麼有氣節的!你不是最心疼自家的獨生子麼?嘿嘿,我就偏要嚇死你!
北風忽起,在院中低低迴旋,花木枯葉簌簌作響。寒冷肅殺的空氣讓我為之精神一振,裹緊身上的披風,深深呼吸著冰涼的冬日氣息。
不知怎麼的,沒頭沒腦間,忽然就想起那句話,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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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6章 。。。
動盪不穩的時期,彷彿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有點不同尋常。
這個重磅訊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陡然放出,就像平地捲起一陣颶風。而我所在的容園,無疑成了暴風眼的中心。
將三個堂主軟禁之後,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扮作丫鬟小廝的模樣,數次外出容園。而每一次邁出大門,觀察到的情形都不相同。
第一天,長街兩頭的茶館酒肆,異乎尋常地熱鬧。所有座位爆滿,還有人蹲在臺階上喝茶。
紫色衣服,黃色衣服,灰色衣服,在裡面影影綽綽。一片亂哄哄中,唯獨每個人的目光出奇一致,總是不約而同地隔段時間就往長街裡頭瞅瞅,神色焦躁而不安。雖然,每次回應他們的,都是街上安靜祥和的氣氛。
當我挽了籃子,邁著小步,從容經過的時候,一眾人的目光先是追隨,而後放棄,伴著一臉失望。
第二天,茶館酒肆依舊熱鬧。只是,裡面的紫色身影明顯少了很多,大片的黃色灰色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我經過的時候,他們抬眼瞥上一下,又立刻低了頭,繼續熱烈而小聲的議論。
第三天,熱鬧的氣氛陡然降溫。紫色身影一個都沒有了,灰色身影也少了部分,只剩許多的黃影兒坐在裡頭,神情焦慮,各個默然。
我提著一盒雲片糕從外頭回來,在快到容園大門的地方,和一抹黃色身影擦肩而過。那人雙眉緊鎖,一臉憂慮,卻是鄭松濤。
在錯身的一瞬間,我垂了眼瞼,嘴角微挑。這杯閉門羹,是我吩咐下的。一早便收到他的名帖,我命婢女回話,今日概不接待。
我知道他不會死心,明天肯定再來。而明天,正是齊堯來接吳堂主的日子。這樣,正好。
傍晚北風忽起,卷得滿院子枯葉紛飛。天空的雲彩像被什麼追著一樣,逃得飛快。直至夜半三更,呼呼風聲依舊隔著窗欞,聽得清楚無比。
一早起來,用過飯,我捧個小小的暖爐,窩在軟椅裡曬太陽。整夜的北風將漫天的雲彩盡皆驅走了,清晨的天空湛藍透明,陽光刺眼。只是空氣變得越發清冷,呼吸之間都是冬日味道。
“小姐,齊堯求見。”落雁輕輕走近,臂彎裡搭著件毛茸茸的狐裘外氅,雙手奉上一張名帖。
“嗯,讓他在樓下候著。”我接過名帖掃了一眼,丟在案頭,起身讓她給我披好外氅。
她抖開狐裘,輕巧地繫上帶子,又繞到後面,將披風下的長髮順出理好:“小姐,今日那位鄭少堂主又來了,未敢再求通報,還在大門外面徘徊。”
“呵呵,我就知道他會來。”我摩挲著小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