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帷帽的,譚大夫說拋頭露面自然是誇張了的。
她聞言抿唇笑了笑:“譚大夫的好意,二孃心領了。只是喬大戶既然請了,二孃自然還是得來的,萬一有什麼地方能給譚大夫搭把手,不也是好的麼。”
一捻紅的談娘子不光容貌漂亮,又有幾分本事,那張嘴也在城中大夫圈子裡頭算是頗有名氣的厲害。
同行相輕,大夫們自然對這個本該躲在深閨待嫁卻拋頭露面時不時搶生意的小娘子,表露出不輕不重的看不起。
“既然如此,談娘子不妨進去給裡面的夫人看看,說不準老夫老眼昏花,漏看了什麼。”
他話音才落,產房內忽的又傳來驚呼,而後便有婆子出來,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有些遲疑。
“夫人怎麼了?”譚大夫問話。那婆子看了看他,眼神有些猶豫,又去他身旁的桑榆。
早在孩子落地後就衝進產房陪媳婦兒的喬八郎,這會兒紅著臉從產房裡出來,見著桑榆,忙向她掬了掬手,低聲道:“談娘子……惠娘她……產後無乳可怎麼辦?”
喬八郎成親不過一年,如今初為人父,在這事上難免有些不好啟齒,又見那譚大夫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更不願將這事向他詢問。
桑榆忍笑:“喬郎君無須擔心,容我先進屋給夫人看看。”
不等她抬腿往產房裡走,譚大夫腿一邁,直接越過喬八郎進了屋。等人追進去,他回頭便道:“通草三錢,穿山甲炒成珠,研磨成末,再一分二錢半,然後買一隻公豬的前蹄煮爛。這肉,取出來另外吃,留下肉湯把通草跟穿山甲一道煎藥,就可以下乳了。”
產後無乳,多半是因產後失血過多造成氣血兩虛或產後暴怒等造成氣滯血瘀、經脈不利所致。
桑榆看了八夫人一眼,上前兩步,伸手搭在她的腕間,眉頭微蹙。而後,轉首對正要去抓藥的侍娘道:“且慢!”
侍娘停下,譚大夫臉色頓時沉下:“談娘子這是什麼意思?覺得老夫的方子有錯?”
雖有錯,但桑榆自然不會當著外人的面給人拆臺。她收手,向喬八郎行禮道:“譚大夫的方子是好方,只是如今世道混亂,這穿山甲本就不易得之,且價錢昂貴,不如換另外的方子。”
“談娘子請說。”
她這話並沒說錯。如今又是天災又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出現什麼事,若非必要,太過昂貴的東西倒的確可以省了。
“只需兩樣東西。天花粉,和京三稜。”
“天花粉二錢,用沸水沖服,一日兩次。京三稜三個,二碗水煎成一碗外用。至晚上,便有乳汁流出。”
譚大夫一聽,確也是能用的方子,當即便閉口不語。
等喬大戶來請,二人出了產房走在路上,他這才回頭看了桑榆一眼:“談娘子既然好本事,又為何許久不曾再出診?”
自陸府容氏出事之後,一捻紅的談娘子便再沒出診過,即便有人上門懇求,她也不過是依照病情,為人選擇城中適合的大夫看診。
直到這次大量災民湧入大都城,她方才帶著人出面義診。
譚大夫一貫只當她是個仗著有幾分能耐糊弄人的小娘子,卻不料本事倒是真的,也難怪在婦科上能搶走不少生意。
桑榆頓了頓腳步,緩緩道:“想明白了一些事,自然就重新出來。二孃畢竟不是正經大夫,日後很多事,還需得向譚大夫和各位前輩討教。”
她說吧,鄭重地向著譚大夫行了一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之桑榆的話說得又十分誠懇,饒是本看不起她的譚大夫,仔細想想,倒也沒什麼好說的,遂受了她這一禮,只說日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自可上門討教。
至傍晚,另一位卻也肚子墜疼難忍,急著生產。
和之前那一位情況不同,這一位是從前生產過的,今年已非頭胎,故而生產倒是順利,譚大夫和桑榆便當真只是作為以防萬一的存在,在旁邊的屋子裡喝茶。
不多久,卻又出了狀況。
產後無乳並非是什麼大的病症,二夫人的情況確是駭人。
穩婆滿手血汙,見到他二人匆匆進門,臉色蒼白,連忙上前:“夫人……夫人的……出來了!”
譚大夫皺眉。這種情況之下,礙於男女大妨,他並不好直接上前,回頭看了眼桑榆。桑榆頷首上前,擰起眉頭,沉聲道:“是產後子腸出。”
這子腸出,指的就是子宮脫垂。
用現代的話簡單的說,就是分娩造成的子宮頸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