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皺了皺眉頭。
外頭有人高喊:“太子洗馬的馬車在此,什麼人那麼大的膽子,擋了路卻不知進退?”
柳娘子握拳,作勢就要衝出去。
單一清不滿回道:“後面的路已經都被堵住了,如何回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這馬車給掀了!”
事情到這一步,對面顯然已經得意洋洋起來。桑榆閉了閉眼,掀開車簾,喝斥著來人:“太子洗馬是輔佐太子之人,理當是德行高尚之人,常公因賢名遠揚,德高望重,才得太子洗馬之位,不知你們是何人,竟敢假借常公的名號作威作福?”
大概沒想到會從馬車裡出來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過來喊話的僕從嘴臉頓時變了:“原來是位小娘子。我家阿郎是太子洗馬,自然是德行高尚之人,更是位高權重。我身後這馬車上坐的可是一品誥命的老夫人,小娘子還是讓開的好,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僕從模樣的男子說話時猥瑣的目光,看得桑榆忍不住就皺了眉頭:“我若是不讓開呢?”
“不讓?”僕從變臉,揚手一揮,大聲道,“掀馬車!順便把這個小娘子綁了!”
“你們敢!”
“有什麼不敢的?”
“奉元城乃是天子腳下,你們怎可如此膽大妄為,目中無人……”
旁邊有看不過眼的路人出言,結果話都還沒說完,直接被那些人一擁而上惡狠狠地揍倒在地。
“敢教訓我們,也得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夠不夠這個格!”
桑榆繃著臉:“狗仗人勢……”
“對,小娘子說得對,我們就是狗,就是狗仗人勢了怎麼樣?”
“那就打斷你們的狗腿,押送到常公的面前!”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男聲,帶著怒意,沉沉地傳遞到身前。桑榆聞聲回頭,看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年輕郎君,有些愣怔。
等到人走到了面前,她這才喃喃道:“六哥……”
虞聞原本是上前檢視情況,結果聽到了動靜,頓時覺得這幫僕從太過可惡,這才出言制止。不想,那個站在馬車外與人對峙的小娘子回頭後,他竟然會看到一張略帶熟悉的臉,會聽到人喊一聲“六哥”。
虞聞下意識地問:“二孃?”
桑榆點頭,馬車裡傳來詢問聲,她又趕緊回頭應了句:“師父,是虞家六郎。”
能讓桑榆恭恭敬敬喊一聲師父的,只是六年前帶著她離開奉元城遊歷大邯的柳娘子。師徒二人都回城了,想來暫時是不會再離開了。
虞聞不做多想,走到那幾個腰寬體胖的僕從面前,正色道:“車內是何人?”
這幾個僕從其實並沒多得常公的心,不過是幾個擅長溜鬚拍馬的傢伙,這次侍奉常老夫人出門更是做足了架勢,哪裡想到這半途上,不僅遇到不肯讓路的馬車,還碰著一眼看過去身份就不平常的郎君……
聽到人問話,方才還咄咄逼人的那僕從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仍倨傲道:“車裡坐著的是常老夫人!老夫人可是一品的誥命夫人!”
一品誥命又怎樣,官大壓死人啊!
桑榆很想這麼說,但是看見擋在身前的虞聞,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把挑釁的話嚥了回去。
“既然是常老夫人,那就打擾了。”虞聞說完,也不看那僕從,直接擦肩而過,走到馬車前,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虞聞拜見老夫人,老夫人身體可好?”
馬車內沉默了良久,這才有個年邁的聲音,緩緩道:“是虞家六郎?”
“是。”
“你散衙了,可見著我兒子了?”
“常公乃是太子洗馬,自然要做的事很多,這會兒應當還在宮中教導太子。老夫人,天色不早了,這是要去哪裡?”
馬車內又是一陣沉默,倒是車裡另一人的低語聲引起了虞聞的注意。他皺了皺眉,續道:“老夫人,這條路如今被堵得嚴嚴實實,不如讓車把式往後倒一倒,再稍稍靠邊一些……”
“對面那馬車上,坐的是什麼人?”常老夫人的聲音顯得有些疲累,還透著一絲不高興。
虞聞照實回覆:“是崇賢坊柳娘子和她徒兒的馬車。”末了,又添了句,“我的馬車也堵在了後面,車上還有些新鮮的魚,晚了只怕帶回家的都是些死魚了。”
他這話,往近了想,不過是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是往遠了想……實在是由不得人往遠了想。大概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馬車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