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說著掃了站在陸琛身側的女子一眼。
“這第三份方子,名為透肌香身五香丸。用的是丁香、木香、藿香葉、零陵香、甘松、白芷、香附子、當歸、桂心、檳榔、麝香、益智仁和白豆蔻仁。食之五日後遍身香氣,十日後衣上亦能沾染香氣,二十日後行走時旁人便也能聞著香氣。”
容三郎端起茶盞:“談娘子說這些,是為了什麼?長姐被害,談娘子身上的嫌疑最大,而娘子口中提及三個方子裡頭,寒涼之物並不少,我等亦可假設長姐是因服用了談娘子所謂的這個五香丸,因而才導致小產。”
“半兩麝香,實則並不會對孕婦有多大的影響。更何況,夫人曾答應我,透肌香身五香丸只服用五日,待遍身香氣後便將此藥停了,不再服用。”
“為何?”
“夫人此生只為一人能回頭再看她一眼,五日已然足夠,再多便會招蜂引蝶。”
容三郎轉著茶盞:“以長姐的性子,她確實是不願的。”長姐性弱,這一輩子做得最瘋狂的事,可能就是當初只一眼就喜歡上姐夫吧,要她做那些招蜂引蝶的事,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桑榆道:“郎君說得極是。出事那夜,夫人曾對我說了一些話。”
“什麼話?”
想起那天夜裡看到的容夫人,嘴唇慘白,活脫脫瘦得皮包骨的模樣,桑榆眼底發澀。
“我曾對容夫人說過,這世上,有些東西,是無藥可醫的。那夜,夫人躺在床上,氣息已經極弱,身下的血染紅了褥子。她說是我貪心了,妄圖能依靠那些方子,挽回那個男人,可正如你說的,日後的事會如何,又怎麼是你我可以預料到的。”
“沒用的,我這一胎懷得極不穩,每天都會出血,腹腔疼得厲害,想來是孩子與我無緣。也罷,孩子走了,我也跟著走,黃泉路上我還能照應著他,總歸是我的骨肉,我如何捨得讓他一個人走。”
“是我自作孽不可活,要不然也不會丟了孩子也丟了自己的性命。”
“她買通了我的陪嫁,從談娘子那沒能買走方子和藥,她就使計謀讓我的陪嫁偷走了方子,又往我用的香粉裡放了東西。”
“著了她的道,是我自己疏忽了……”
“我嫁給他這麼多年,守著個賢良的名聲,卻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不恨他納妾……我不能生養,他早晚都會納了別人……”
“談娘子……不用請大夫了……我累了,你也別忙活了,就這樣吧……我想睡了……”
阿箐,等我死後,一把火把這個院子燒了吧……其實我恨他呀,我死了之後……他一定會讓那個女人住進這個院子,別讓她髒了我的地方,燒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看到有讀者同情容氏,憐薄命這裡就有對容氏死後的交代。壞人終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這裡依舊是存稿箱。
日常麼麼噠~
第67章 憐薄命(二)
周圍的聲音靜悄悄的;呼吸聲都彷彿十分緩慢;只為了聽桑榆學著容夫人那日的口吻說話。
桑榆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如此的不緊不慢;似乎什麼都不足以讓她的情緒有起伏波動。
“這些話,當時在屋子裡的侍娘婆子,想來都應該聽到了。如果幾位不信;不妨將夫人身前的下人都招過來,問一問。”
“阿箐昨夜在花園中夢遊;失足掉進了池塘裡。”
容三郎眉頭挑起;意味深長地盯住陸琛。
桑榆“哦”了一聲,表情卻絲毫不顯得詫異:“失足?倒是十分湊巧。”
容二郎脾氣火爆,當即將茶盞重重一放:“阿碧打小就跟在長姐身邊服侍,說起來我們兄妹幾人與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怎的從來不知道阿箐還有夢遊的毛病?”
“姐姐沒了,阿箐優思過度,不知不覺夜裡就有了夢遊的毛病,也給她請過大夫,吃過幾貼藥,似乎並沒見效。”
“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容二郎截住她的話頭,怒喝道,只差沒將陸琛身後的女人當場摁到地上。
女人委屈地咬著唇,眼睛裡水光一片。陸琛被她這麼一看,頓時心就軟了,拍了拍她的手背,礙著容家人還在旁邊坐著,不能將她抱進懷裡安撫,一時心焦得很。
女人得了安慰,臉色頓時好了不少,低眉順目地朝著容家人行了個禮:“妾身方才失禮了,還請郎君們別介意。”她說罷,作勢要往外走。
桑榆忽地低笑,往旁邊走了兩步,將她擋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