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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儘管他反映迅速,還是慢了半拍。

奇怪的是,巨響鑽進耳朵,除了耳鼓振動之外,沒有絲毫異樣的感覺。

關千劍那常帶油滑的聲音傳來:“開個玩笑,這伎倆是我自己瞎整出來的,除了嚇嚇人,也沒有別的用處。”

懷空不聽他解釋,心中窩火:又在我面前耍小聰明,我讓你後悔終生!臉上卻擠出笑容道:“果然高明。不過你要是這樣一味玩鬧,我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該當真出手了。這樣比下去,到了明天,也分不出勝負。”

關千劍道:“我有一個辦法,你出招,我來接,我一見你招式厲害,就不敢吊兒郎當了。你說是不是?誰敢拿性命開玩笑?”

懷空道:“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就怕我的招式威力不足,仍不能令你認真對待……”他說著,沉身坐馬,運氣抬臂,一劍緩緩刺出。

這一連串動作,一旦發動,四肢百骸無不充盈蘊蓄著一股柔韌無比、雄渾之至的力道,不論膝蓋的彎曲,雙肩下落,還是手指的緊握,手腕的扭轉,無不顯示出無窮無盡的後勁;周身的氣流有如磐石,正被他艱難而緩慢的挪動。

關千劍知道厲害,若接不住這一劍,難免血濺當場;相反,若這一劍都無法將他擊倒,則兩人的勝敗之數,誰也無法逆料。他不信懷空還能使出比這一劍更為凌厲的招式。事實也確是如此。

雖說比的是劍聲,可為什麼懷空這一劍,竟不發出任何聲音?至少給關千劍的感覺,聲音的威脅已可以完全忽略,造成強大壓力,令他瞬間窒息的,實與聲音沒有任何關聯。

就像一個溺水者,耳中的咚咚水響又算什麼?不過增加恐懼而已;真正致人於死命的,卻是閉絕呼吸的洪流。

他真切感覺到,身在風濤駭浪中掙扎,每一次要冒出水面時,就有一個更高的浪頭迎面蓋下。

其實這是“劍聲”中的另一重境界:無聲之聲。

他的頭腦還能保持清醒。他看到懷空右臂伸得筆直,劍身上下變幻。

仙猿本人不擅用劍,其人一貫又是瘋瘋顛顛,竟把徒弟的劍術教得像模像樣,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或者皆源於懷空自己的敏悟?

關千劍無遐多想,他的心神被敵劍忽快忽慢的幻影吸引,他發現這幻影總是三快兩慢,一遍遍迴圈,而當它放慢時,總令他生出衝絕而出的希冀和強烈慾望,同時身上承受的壓力也有所減輕;但緊接著便遭到更強勁的衝擊,那時正是幻影加快的一刻。

幻影快慢交替,雖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但只要結奏把握得當,避實就虛,未嘗沒有一擊湊功的可能。

可惜的是,自懷空發動攻勢,關千劍就只能拼盡全力抵禦,完全陷於左支右絀、疲於奔命的局面。

如此下去,他堅持不了多久。——

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為什麼不放手一拼?

擂臺上再次發出爆裂的巨響,就在下一刻,關千劍的身影不再狼狽於一隅,而變為滿場遊走;振聾發聵的聲音也愈見緊湊,滾滾不絕,一浪高過一浪。

他正是抓住那一瞬的時機,抵隙扼住懷空的攻勢,反客為主,反守為攻。那一聲聲的巨響,正是由他劍上發出。

短時間內,懷空也感束手束腳,除了見招拆招,別無良策。

關千劍忽然醒悟:“我說過叫他出招,我只接招的,現在我反而攻得這麼積極,別人定說我言而無信。”一念及此,即收劍後退。

懷空擋過最後一劍,斂去內勁,靜立場中,不解道:“怎麼突然停手?怕我招架不住嗎?”

關千劍道:“恰好相反,正因為我看出,即使再攻一百招,你也一樣能輕描淡寫地化解,只怕這樣下去,難有了局,所以還是按先前的約定,你攻我守,這樣才能儘快分出勝負。”

懷空輕笑道:“這麼說,你是有意讓我力盡而死了。”

關千劍道:“我只想痛痛快快地切磋武藝,別的一概不問。”

懷空眼中忽然閃過電芒,走上兩步,壓低聲音道:“如果你真能做到除了武藝,其它一概不問,那該有多好!”

關千劍微感惶惑,懷空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以少有的粗暴,一聲斷喝,繼之以晴空霹靂的一劍。

這一次攻守又與前不同,不再是潛流暗湧,聲息悄然,而是虎嘯龍吟,雷霆振盪。除一夫人、張六奇兩位高手,餘人幾乎不能分清哪一聲由懷空發出,哪一聲由關千劍發出。只有一點,卻是不需多少眼力,就能一目瞭然的:落在下風者頭上有頭髮,佔盡上風的是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