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側頭去看,認出來人時,無異於兜頭潑下一盆冷水!一驚之餘,他說不出話。
他認為當此情形,說什麼都屬多餘,唯有拔劍!
他的手已按上劍柄。
相距六七尺的,不是別人,正是白狐。
……
她的出現已讓關千劍吃驚,更讓他吃驚的是,她竟然露出了笑容。
這一笑立刻把關千劍的鬥志瓦解殆盡。因為她笑得實在太美!
即使天天見到她,沒見過她的笑,也絕想象不到她的笑容有這樣的魔力;即使見過了,轉眼又會懷疑,難道世間真有這樣迷人的笑容?
這不僅因為她本身姿色絕佳,更因為她這一笑中,再沒有心機,再沒有恨意,將所有恩怨一掃而空,顯得那麼單純,那麼真誠,那麼天真,甚至帶一點羞澀。
任何一個帶著羞澀笑容的少女,都有一種難以拒絕的情意,因為這樣的笑容隱隱告訴你,她正被你吸引,對你心動。
“難道……是你?”
“怎麼,你很失望嗎?”
“不是,與其說失望,不如說絕望。”關千劍內心仍不相信與白狐能夠冰釋前嫌。他作了最壞的設想:我已被包圍在這武陵峰絕頂。
白狐低頭謙遜地一笑,隨即抬頭道:“你認為敵人永遠是敵人嗎?——看樣子,你有點緊張呢。”
關千劍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矛盾還存在的時候,敵人就不會是朋友。”他倒並不在乎自己的失態。
白狐道:“可是你想想,我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呢?”
關千抿嘴一笑道:“這個你恐怕比我清楚得多吧。”
白狐忽然有些激動,加快語速道:“哼,寶劍‘虎之翼’,好大的名聲!我師父是極想入手一觀,可從來沒有過佔有的野心。——我師父是個看得開的人,機會一經錯過,不過付之一笑而已;你替六如門送信求救,請出莊夢蝶,壞的卻是嶽嵩的計劃,跟我們可以說沒有半點關係,我師父本來對這勾當就不上心。這件事情可以說到此為止。退一步說,即使長輩們仍然對你不滿,可不代表我對你也有敵意呀,我不僅對你沒有敵意,而且……”
她的聲音轉低,有了一些溫柔的氣息:“而且,我還很佩服你!”
“她絕不是一個好的說客!”關千劍保持著清醒,“一夫人只想借寶劍一觀而不想佔有?這話鬼都不會相信!嶽嵩和一夫人,豈止是對我不滿,簡直要恨之入骨!至於她自己,難道不是有所為而來?……不過,她實在是個絕無僅有的使者,因為她擁有傾人國傾人城絕世容顏!”
他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輕:“冷傲如白狐,也有佩服的人?”
白狐不好意思道:“我何曾冷傲了?就算有的話,就算有的話,那也是,那也是……”
關千劍湊趣地幫她一把:“那是什麼?”
白狐鼓起勇氣坦白道:“那也是裝出來的——當時我們處在敵對的位置,我不得不這樣,裝成母老虎一般來嚇唬你,”說到“嚇唬”二字,她皺皺鼻子,作個兇惡的樣架式,又道:“實際上,我不過是披著狼皮的羊,呵呵。而且,你和我認識久了就知道,我就是通常人們說的,外冷心熱……說到佩服的人,能讓我佩服的人還真的很少,而你就是其中一個,你說,你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呢?”
憑直覺,關千劍知道她這可愛,有一部分才真的是裝出來的,但這絲毫無損她的可愛。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注意她嘴唇的開盍,眼皮的跳動,說什麼也捨不得移開,情不能自已道:“別說得到你的佩服,我要感到榮幸,就是這時能和你站在這裡說說話,我也覺得倍受榮寵!”
白狐聽得笑逐顏開,低頭以責備的語氣道:“油腔滑調,言不由衷!”抬起頭來時,忽然望向天邊,興奮而又帶些調皮地叫了一聲:“啊,你看!”
關千劍跟著抬頭遠望,遠處的山幕之上,露出一輪紅色的邊緣,那邊緣在震動,在顫抖,在緩緩上升,隨著它的震顫,四周的黛青色的濃雲紛紛裂開、飄散,正如擁擠的人群讓出道路。很快,一輪渾圓完整的紅日躍然于山頭,抖擻精神,開始一天的行程。
關千劍同樣感到一陣興奮,他懷疑此刻所見的是另一個太陽,紅如血,大如鬥,和平時所見的金燦燦、小如盤的太陽大不一樣。它有月亮的溫柔與文靜,卻又充滿朝氣與希望。
兩人默然無語,靜靜注視。
此時關千劍所站的位置,稍稍落後於白狐,他看到旭日的光輝在她鼻間嘴角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