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忍不住撓撓耳朵,連咽兩口唾沫,臉上肌肉上下左右地跑,腳步不知不覺向前挪動幾分。
老人回頭喝道:“幹什麼!”抬眼看到他狂喜不禁的神色,便不說什麼,提肘錯步,開始演示劍招。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平常,像所有門派的入門招式一樣,一目瞭然,毫無玄奧可言。再看他有板有眼,鄭而重之的模樣,關千劍差點忍不住笑。
“擊!截!刺!撩!劈!格!帶!壓!……”他每出一劍,都伴隨一聲猛烈的叱吒,而每一劍都隨聲而出,聲止劍收,決不拖泥帶水。直到使完一十三劍才罷手,擺個收式,衣袂猶自飄浮不定。
“看清楚了嗎?”老人把樹枝遞出來。
“看清楚了。”關千劍接過樹枝。
老人又是一聲冷笑,輕蔑地道:“使出來看看。”
關千劍忍著手臂上的創痛,依樣畫葫蘆,手上比劃,腳步隨之轉動,口中呼喝有聲:“擊!截!刺!撩!……”一十三劍使完,傷口蹦裂,鮮血浸透了兩條手臂。但他每遞出一式,都力求劍到力到,形神兼備,絲毫不因負痛而忍手。他收勢肅立,等候老人開罵。
“看不出來,你倒真有幾分過人之處。”老人說了這一句,又把樹枝接過去道:“你雖記住了招式,卻還不知道用力的關竅,正所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如這一擊,在於含胸拔背,松腰活腕,氣沉丹田,力由脊發,灌注於臂,以至於五指,以至於毛孔,——擊!”說著又出一劍。關千劍聽他這一拆解,頓時感到看似一個簡單的動作,其實蘊含無窮奧妙,大有講究。
一旦有了這個覺悟,他便一發而不可收拾,將每一劍都細細揣摩,一個人時而凝眸苦思,時而張目喜笑,時而自言自語……完全進入到物我兩忘的境界。老人這時表現出很好的耐性,在一旁靜靜看著,每到關千劍出錯,才站出來重新示範,詳加指點。
過了許久,他見關千劍該領悟的都已領悟,剩下的非經過千錘百練不可,便道:“還記得我剛才說的‘永’字八法嗎?凡學書法,只要把這個‘永’字寫好,其它字很自然水到渠成。劍法也是如此,我這一招天劍,囊括六方,一十三式,天上地下,前進後退,左顧右盼,無所不及,無所不包,若能學精,天下所有的劍法,盡能為我所用。”
關千劍點頭。
老人又道:“我再教你打坐練氣、凝聚真力的法門。”將內功要訣唸了兩遍,教他運用。
兩人一個教得投入,一個學得認真,轉瞬間已過去半天時間,關千劍終於將一套高深的內功秘法融會貫通。
老人最後不無得意道:“我這門練氣的法門與別家不同,別人一天之中只能練幾個時辰,多則無益,我有獨門秘訣,可以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勤練不輟。”
關千劍難得這麼久不開口,早就憋不住了,這時叫道:“不眠不休?那不成神仙了?還可以不吃不喝嗎?”
老人臉現不豫之色,頭搖得像波浪鼓,罵道:“滾吧!拿上寶劍。”
關千劍接過寶劍,卻不肯走,死皮賴臉道:“你不是還要我把一本劍譜也一併還給人家嗎?”
老人道:“是,這本劍譜就是《六如》,在李厚德處,你自己去取來,和寶劍一併奉還。”
關千劍為難道:“您不知道李厚德是什麼樣的人,您想,他能聽我的話嗎?我就這樣明目張膽找他要劍譜,他不殺了我才怪!就算我報出您的名頭,他又未必肯信,我看免不了您親自走一趟。”
老人白眼一翻,逼視著關千劍道:“你走之後,如果我的行蹤洩漏,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你!你明白這意思嗎?”
關千劍道:“明白,您是不讓我跟任何人說起您。但話又說回來,不一定您的行蹤洩漏就一定是我說出去的吧。”
老人道:“這我管不著,現在你還不滾,是不是還要等我的賞賜?”
關千道:“不是。那個問題不是還沒解決嗎?”
老人道:“我的武功是白教的?難道我的‘天劍六方’,連一個區區李厚德都對付不了?”
關千劍感覺這有點像過家家,自己剛學了幾手假模假式的劍法,就去摸老胖子的老虎屁股,在他口中搶食,如果姓李的真的舉手投降,把劍譜捧出來請他笑納,不是在陪他玩才怪呢。可惜老胖子沒這麼好的興致。
但在老人面前他不敢說什麼,私心裡盤算,回去先找幾個人練練手,能把他們打趴下再說,否則還得過個十天半月。因此勉強應道:“哦……知道了。”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