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瓊全沒料到此人貌雖粗俗,卻是個熱心爽快的朋友,本來一句推脫之語,反倒弄成如此結果,有心答應同往,又怕他們另有目的,故設圈套來誑騙自己的;有心拒絕了吧?又怕人家言出由衷,豈不顯得自己疑心生暗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沉吟難閡,忽然瞥見先前那名店夥從廳外經過,心中一動,便招手將他喚了過來。
那店夥巴結地問道:“郝爺回房去了麼?二位商議定了沒有?”
桑瓊點了點頭,低聲道:“那位郝爺可是你們店裡熟客嗎?”
店夥笑道:“不錯,他先後兩次來臨水驛,都是住在小店。”
桑瓊問道:“上一次他是什麼時候到貴店來的?”
店夥道:“大約總有四五天了吧,郝爺兄妹二人路過此地,欲往祁連山,曾託小的代購乾糧,直到昨天才由祁連回來,據說是去山裡訪友,沒有尋到。”
桑瓊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夥計,我也向你打聽個地名,不知你聽過沒有?”
店夥道;“小的是此地土生上長,只要有名字;八成都聽人說過,不知公子問的是——”
桑瓊含笑接道:“祁連山插天峰上的阿兒汗宮,聽說過嗎?”
店夥眉邊一皺,凝思良久,卻尷尬地搖搖頭,苦笑道:“公子這一問,真把小的考住了,小的活了三十多年,從沒聽說過祁連山中有個什麼阿兒汗宮。”
桑瓊心裡微詫,又問道:“那麼,插天峰這地名,總該有的了?”
店夥搖頭笑道:“山中峰頭不知有多少,本來就沒有名字,您老高興叫它插天峰,或許別人卻叫它鎖天鋒,哪兒作得準。”
桑瓊細想這話確有道理,於是又問:“那麼,近年來此地是不是常有武林人物往來,這一點你想必知道?”
店夥又搖搖頭,道:“不瞞公子說,臨水驛是個小地方,往來客人不多,平常時候,只有少數專走關外的皮貨客人,偶爾路過小住一宿,不過,小的也難說他們是不是武林人物。”
桑瓊聽廠,不禁大感失望,假如店夥所說屬實,那阿兒汗宮的人,必然另有出入途徑,可是耶律翰為什麼告訴自己須由臨水驛入山才最捷近呢?心中納悶,揮手遣走店夥,合衣躺在床上,對郝休兄妹要求同行的事,一時躊躇難決,苦思直到午夜後,才蒙朧睡去。
第二天大清早,桑瓊尚高臥未醒,那位郝休已親來敲門相邀動身了,其時,天色不過才甫現曙光,看他神情,競比桑瓊還要著急,房門一開,便連聲催促道:“由此往祁連還有老遠一段路,桑兄最好趕快一些,馬匹已由小弟吩咐店家備妥,舍妹也在前廳坐候,咱們略用些早餐,儘早動身,才能趕在天黑以前入山。”
桑瓊情知推避不得,無奈何,只好匆匆盥洗出房。
來到了前廳,果然,桌上早已經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點心,一位藍衣少女正側坐在那相待。
那少女約有十六七歲,體態切娜健美,一身藍色緊身勁裝,啟後斜插一柄藍穗長劍,們是,臉上竟垂著一幅淺藍色的面紗,面目雖依稀可辨,卻看不真切。
桑瓊一人前廳,那藍衣少女立即站了起來。
郝休含笑引見道;“這就是舍妹隱娘,妹妹,快見過桑大哥。”語氣分外親熱,一夜之久,才第二次見面,他已經改口稱呼桑大哥了。
郝隱娘柳腰輕折,淺淺一福,低叫道:“桑大哥,你早。”
桑瓊不好推卻,只得拱手還禮,道:“郝姑娘早。”
郝休介面道:“咳!怎麼姑娘姑娘的,這不是見外了麼,桑大哥別拘俗禮,就叫她一聲大妹子吧!”
桑瓊忙道:“初次晤面,怎好如此放肆?”
劉林道:“一次生,二次熟,咱們還要聯手對付那些佔山稱王的強徒,千萬別弄得生生份份的。”
一面說,一向已先行坐下,抓起一個熱包子向口裡便塞,同時揮手又道:“坐下來,坐下來,吃飽了好上路,有什麼話,咱們留著路上邊走邊談。”
桑瓊見他豪邁灑脫,也就不再虛套,拱拱手,入座用餐。
郝隱娘坐在桑瓊對席,吃喝時,始終隔著面紗,總不肯把藍紗取下來。
桑瓊看在眼裡,口中不便詢問,暗地不由生疑。
郝休似有所感,一伸脖子,嚥下口裡肉包,笑道:“桑大哥別見怪,隱娘她是長年戴慣了那撈什子東西,連夜裡睡覺也不肯取下來,這是她女娃兒家愛美,怕人瞧見了她額上有條疤……”
話未說完,隱娘已嗔道:“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