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上莫金榮一行人,仍然催馬疾馳,毫不鬆懈。
日夜兼程,戴月披星,繞秦嶺,跨黃河,又踏上了甘涼古道。
一路行來,既未遭遇天殘門下,莫金榮等人也訊息渺茫,唯一令人困惱的是,經過長久暴露,沙娜拉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但是,耶律翰依舊嚴拒封釘棺蓋,寧願伴著腐屍,說什麼也不準人移動他的沙娜拉。
這時雖直歲尾隆冬,一具屍體暴露了半個多月,早已腐敗潰爛,開始化水生蛆,桑瓊和鵲兒為了順從耶律翰,固然可以極力忍耐,但投店住宿,卻成了問題。
開客棧做生意,最注重忌諱,試問誰願接待一具盛放著腐屍臭水的棺材,這不關代價,主要是怕沾染上黴氣,任憑多少銀子,人家也是不幹的。
桑瓊無法可想,只好逢街繞道,遇城繞城,白天購買食物,遠遠停車徒步去辦,到了夜晚,就隨處停駐,露宿荒野。
這一天,經過長城附近一處名叫古城子的小鎮,忽然天氣遽寒,朔風挾著鵝毛般大雪,漫大蓋地而至。
古城子距張掖(甘州)不過個多時辰車程,若在平時,儘可一車趕到張掖,美酒暖室隨意享用,但現在情形不同,只好就地尋一處暫避風雪的地方。
桑瓊凝目眺望,見靠近長城城腳下,有一座荒涼的山神廟,廟前有樹,正當背風方向,便招呼鵲兒驅車直趨破廟,一面鬆開馬轡,一面在破廟正殿上略作收拾,以供避雪暫歇。
耶律翰入廟坐定,忽然問道:“有酒嗎?”
桑瓊道:“車上酒囊已經空了,老前輩請稍坐片刻,容晚輩去前面小鎮沽些來。”
耶律翰道:“順便帶上一罐回來,記住再買一條厚棉被,沙娜拉身子單薄,颳風下雪了,別讓她受涼。”
桑瓊一喜,趁機道:“時已隆冬,單憑被褥難御風寒,咱們何不把棺蓋替她釘上,她就不會受涼了?”
耶律翰突然道:“這一路上,你不知說了多少次,總叫我釘上棺蓋,究竟是什麼意思?”
桑瓊忙道:“晚輩是擔心塞外風霜雨雪,浸損老夫人身體,既然老前輩不願,那就作罷。”
耶律翰沉默片刻,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願,我只是不忍……”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相聚的日子不多了,等到一個人骨化形消,變成一陣風,那時候,一切都完了,老弟,你為什麼不讓我們多聚一刻是一刻呢?”
這些話,似痴非痴,說他神志不清,話中道理很明白,不像出自失常人口吻。
桑瓊聽得心酸目眩,哽咽無法出聲,扭頭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