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言希和楚雲,手插到褲兜中,頷首,讓身。
進來吧。楚小姐是嗎,上次見過了,請進。
言希換了鞋,取下圍巾,搭在臂上,身後跟著楚雲,走了進去。
客廳還是照舊的熱鬧,老人們下象棋,年輕的打麻將算點數,廚房裡,不甚清晰的女性的交談聲,想必是溫母和張嫂。
恍惚,什麼都沒變過。
楚雲戳他,喂,你抓圍巾抓這麼緊幹嘛,快破了。
言希低頭,向日葵早已經不清晰,明燦燦的色,比回憶還讓人難堪。
“言希,來了。”陸流笑,推了牌,走了過來,看到楚雲,表情淡了三分——楚小姐,這是?
言希說,哦,忘了跟你們說,我和楚雲談了,趁著大家都在,帶過來,給你們看看。
孫鵬轉牌,似笑非笑,辛達夷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瞪大了一整圈兒。
楚雲不說話,得體羞澀地笑。
溫老和辛老停了動作,站起身,審視這姑娘。
溫老溫和問言希,你爺爺知道嗎。
言希搖頭,得體回答,還沒來得及告訴爺爺,先帶給溫爺爺辛爺爺看看。
辛老點頭,是個伶俐的姑娘,很好。
說完,無了話。
一幫小的,各懷鬼胎,也不作聲。
登時,氣氛有些尷尬。
溫母聽到言希說話的聲音,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言希,眼圈紅了。
你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久,沒有……
言希擁抱了溫母,笑,上了大學,做了一些兼職,時常抽不出時間,來看阿姨。
溫母點頭,說阿姨都知道,小希長大了,開始懂事兒了,是好事。
轉眼,定睛在楚雲身上,看這姑娘容顏明媚,活潑跳脫,和……完全不同,只道言希定是放開了,身上的重負也減輕了許多,和藹地拉著楚雲問長問短。
思爾坐在麻將桌旁,冷冷喊了一聲,媽。
溫母卻像沒聽到,十分歡喜楚雲的模樣,忙著招待楚雲。
思爾站起身,默默,上了樓。
思莞替了思爾,繼續和三人打麻將,呼呼啦啦,恢復了熱鬧的氣氛,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言希坐著陪楚雲看電視,楚雲低聲,你和陸流他們一早就認識?
言希嗯,電視上正在播廣告,他卻聚精會神。
這姑娘覺得屁股咯得慌,起身,原來坐在了一件藍色披肩上,針腳細膩,乾淨溫柔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身為言希的女友,為了對得起chanel,fendi,必須拍馬屁了,堆了笑臉,阿姨,您的披肩真漂亮,在哪兒買的,眼光真好。
溫母掃了一眼,輕描淡寫,朋友捎的,不值什麼錢。
言希眯了眼,指尖僵了,想要去觸披風,楚雲卻轉手遞給了溫母,只餘他,抓了滿手的空氣。
吃飯時,一幫少年郎為了逗老人開心,裝傻的裝傻,裝乖的裝乖,什麼順耳說什麼,楚雲乖覺,順著老爺子們的意思講朝鮮越南戰場,一段段往事回憶得熱血沸騰,二老被灌了不少酒。
溫老紅了面龐,比平時的威嚴多了幾分和藹——“甚好,這姑娘比我家姑娘強,說話做事極周到,小希眼光很好。”
言希面無表情,是,很好很好。
思爾卻插嘴,打斷了言希的話,爺爺我怎麼比不上楚主播了。
溫母拍拍她,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吃你的飯。
桌上,有一盤紅燒排骨,言希咬了一口,微微皺眉,又放下。
他們幾個,也喝了不少酒,推杯換盞,少年心性,總要比出個高下。
言希藉口逃了出去,透氣。
枯伶的樹枝旁,那個視窗緊緊閉著。
他曾經仰著頭,日復一日地大喊著,似乎,下一秒窗就會開啟,探出一個腦袋,趴在窗臺上,笑容溫暖。
她微笑,你……吃飯……了……嗎,言希。
除了他的名字,那個人多強大,從未說出完整的句子。
再仰頭,卻再也沒有,那樣的人。
散了酒意,又走了回去,楚雲看到他,笑容一瞬間變得安心。
她趴在他的耳邊,輕輕開口,你去了哪裡。
似乎,藉著酒意,一瞬間就親近了很多很多。
言希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要喝太多,等會兒我可不負責把你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