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跨下了床,隨手拉過床邊椅子上的西褲和毛衣穿上,再披了件夾克。說:“好吧!小辮子,去把客人請進來吧!”
“阿媽說,你房子亂七八糟,客人看到要笑的,叫你洗了臉到客廳去,她已經把你的客人請在客廳裡了!”
“你祖母就是喜歡多事!”紀遠皺皺眉頭說:“我的屋子還髒?你看過比我的屋子更乾淨的屋子沒有?”
小辮子轉著靈活的大眼珠,對那間六席大的小屋子掃了一眼,榻榻米上散著報紙和外國畫報,書桌上堆滿了顏料、紙張、設計圖、三角尺、圓規、儀器、大頭針……以及各種她叫不出名字來的玩意兒,幾乎無一絲空隙之地。床上更不用說了,棉被、衣服、被單全堆成一團。牆上還零亂的釘著幾張飛鼠皮,是紀遠打獵的成績。小辮子抿著嘴笑笑,用手指颳了刮臉,說:“紀大哥!羞羞!”
“羞羞!”紀遠學著小辮子的神氣抿著嘴說,小辮子哈哈大笑,紀遠趁勢把她舉了起來,扛在肩膀上,大踏步的走出房門,小辮子怕摔,在紀遠肩膀上又叫又笑。紀遠才跨出房門,就一眼看到小辮子的祖母“阿婆”正站在那兒,帶著滿臉的不同意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瞪視著他。
“早,阿婆。”紀遠站住了,帶笑的點了個頭,把肩膀上的小辮子放下來。
“總有一天摔斷骨頭!”阿婆用臺語嘮叨著,故意板起的臉龐上卻掩飾不住對紀遠的喜愛和關懷。“早上起來,穿那麼一點點!你有客人來了,還不洗個臉去會客!”
“還要洗了臉才能會客呀!”紀遠嘆著氣喊,看到阿婆那一臉嚴重兮兮的樣子,只得聳了聳肩,一聲不響的鑽到後邊廚房裡去洗臉漱口。阿婆目送他高大的背影消失,不由自主的微笑了起來。搖搖頭,她走進了紀遠的房間,四面張望了一下,就更厲害的大搖其頭。衝到床邊,她立即抖開棉被,找出髒衣服和髒襪子,換枕頭套,鋪床疊被,忙得不亦樂乎。而廚房裡,紀遠正扯開喉嚨在喊:“小辮子!告訴你祖母,別動我的房間,等會兒把我的秩序弄亂了!”
小女孩倚在門檻上,笑嘻嘻的說:“阿媽!紀大哥叫你別弄亂他的房間呢!”“哦,哦,”老太太頭也不回的整理著她的,嘴裡叫著說:“還說我要‘弄亂’他的房間呢!他這還叫房間呀!再三天不整理,連他的人都要被垃圾埋起來了!”抬起頭,她對她的孫女命令的說:“去!給我提一大桶水來!”
小辮子遵命辦理。紀遠洗了臉,走到房門口來看了看,嘆著氣說:“今天我的房間非遭殃不可了!”
“你還不去會客去!”阿婆嚷著,把地下的書報雜誌報紙一股腦兒的收集在一起,紀遠看得驚心動魄,嘀咕的說:“小心,別碰壞我的設計圖!”
“你放心好了,弄不壞的!”阿婆大聲說,“讓客人等你這麼久,算有禮貌哦!”
紀遠回過頭來,對門口的小辮子作了個鬼臉,縮縮脖子,伸伸古頭,小辮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紀遠轉過身子,大踏步的走進客廳。客廳中,杜嘉文正靠在藤椅裡看報紙,報紙攤在膝上,手指卻輕輕敲著茶几,一股百無聊賴的樣子。紀遠高興的喊:“怎麼?嘉文?是你?簡直沒料到!你一大清早來幹嘛?”
“我也沒料到你會起得這麼晚!”嘉文說,看了看錶:“九點半了!”
“昨天畫一張建築圖,畫到深更半夜。”紀遠說:“我的哲學是:工作的時候儘量工作,睡覺的時候儘量睡覺,玩的時候儘量玩!所以,只要倒在床上,不睡夠是不會起來的,今天還算給你面子呢!怎麼?有事嗎?這樣急衝衝的跑來!”
“有一件大事!”杜嘉文笑吟吟的說。
“什麼?”
“我是銜命而來,請你幫忙安排一次打獵。”
“打獵?”紀遠詫異的問:“誰要打獵?”
“我們。我,可欣,嘉齡,胡如葦,還有鄭湘怡……反正,就是我們這一群。”
紀遠凝視著嘉文,好半天,才說:“你們想不出別的玩意了,是吧?打獵,你們想怎麼樣打?是找個小土坡爬爬,打兩隻小麻雀就算了呢?還是真正到深山裡去打野獸?”
“當然是深山裡啦!”杜嘉文迫不及待的接了口,興致勃勃的說:“你不知道,自從耶誕節晚上你來轉了一趟之後,我們那些小姐們就都迷上了打獵,尤其嘉齡,鬧得個天翻地覆,成天嚷著要去打獵。我們計劃趁元旦放兩天假的便利,去山上大規模的打一次獵。”
“大規模?”紀遠笑了笑,把阿婆給杜嘉文倒的一杯茶端起來就喝。“如何大規模法?騎著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