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手背上。“紀遠,告訴我,那是誰?是她嗎?是──”“別問我!”紀遠粗暴的喊。
“我知道了,是她!是唐──可──”“別提那個名字!”紀遠像觸電般跳了起來,魯莽的大喊,眼睛裡佈滿了紅絲。“你怎麼還不走?你怎麼還不回去?你到底要纏繞我到什麼時候?”
“我就走了!”嘉齡點著頭,身子向門邊退去。“我不再纏繞你了,我回去了。”
“慢著!嘉齡!”紀遠喊。
嘉齡停住步子,疑惑的抬起頭來。
“嘉齡,”紀遠懇求似的看著她:“不要怪我。”
“噢!紀遠!”嘉齡叫了一聲,奔過來,撲進了紀遠的懷裡,把頭埋在他的膝上,失聲的哭了出來。紀遠緊攬著她,默然不語。在這一刻,她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和眼淚,為自己?
還是為哥哥和唐可欣?而紀遠,在他混淆的神智裡,已經什麼都弄不清楚了。從沒有一個時期,沈雅真像最近這樣困擾。可欣的表白,帶給她的是完全的意外,和徹骨徹心的失望。時代已經變了,不再是她年輕的那個時代,她深深的明白這一點。兒女的婚姻,早已操在兒女自己手裡,父母除了貢獻意見之外,沒有力量干涉,更無法硬作主張。可是,這段愛情帶給可欣的又是什麼呢?她看到的只是可欣的消瘦、蒼白、和越來越無助的眼神。
“可欣,放棄那個紀遠吧!聽我一句話,紀遠絕不會比嘉文更好!”她努力想挽回那段即將破裂的婚姻。
“媽媽,你對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可欣帶著個哀愁的微笑說:“你不必擔心紀遠,他不會娶我的,也不會來追求我。難道你還不知道?他像逃避一條毒蛇似的躲開我。所以,媽媽,我也不會嫁給紀遠的!”
“那麼,你為什麼又拒絕嘉文呢?”
“我可以嫁給嘉文,”可欣悶悶的說:“只是,媽媽,你不覺得這樣的婚姻是一樁欺騙嗎?”
“只要你永不說穿心裡的秘密,誰又知道這是欺騙呢?許許多多的夫婦,都這樣過了一生。”
“你也要我去做這許許多多夫婦中的一對?永遠過著同床異夢的生活,像你和爸爸一樣?”
“可欣!”雅真驚異而責備的喊。
“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有意的。”可欣說,歉然的紅了臉,逃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雅真默然了,是的,她不能讓可欣用一生的幸福作投資,她知道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什麼。上一代已經在同床異夢的婚姻裡埋葬了全部的感情生活,她怎能再讓下一代也作相同的埋葬?可是,這場變故怎麼會發生的?可欣原是那麼死心塌地的愛著嘉文,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轉變得這樣突然和乾脆?抓著可欣的手,她仍然抱著一線希望說:“你怎麼知道你對紀遠的感情不是一時的迷惑?你和嘉文有十幾年的感情基礎,你認識紀遠不過只有幾個月!或者再過一個時期,你會從這種沉迷中醒過來,發現自己只是自以為在戀愛……”
“很不幸,媽媽,”可欣嘴邊又浮起那個哀愁的微笑,帶著深深的一抹無奈。“我是從沉迷中醒過來了,紀遠使我從那個沉迷中醒來,十幾年,我一直在沉迷裡。現在,我才知道我對嘉文只有屬於母性的那種憐恤之情,而沒有愛情。媽媽,並不是我現在自以為在戀愛,而是以前自以為在戀愛。”
“紀遠到底什麼地方比嘉文強?”雅真不服的問,她是那樣喜愛嘉文,在她的心目裡,沒有第二個男孩子能比嘉文更完美了。
“紀遠是個男人。”可欣輕輕的說。
“這話怎麼講?嘉文是個女人?”
“不是,”可欣嘆了口氣。“嘉文是個孩子,他需要的不是妻子或愛人,他需要的是母親。但是一個女人不能永遠做別人的母親,她要被人保護,要安全感,要接受寵愛。這些,都是女性的本能,對嗎?”
雅真新奇的看著可欣,忽然間,她覺得說一切的話都是多餘了。可欣已經長成,她不止有了成熟的身體,也有了成熟的思想。雅真不能不承認可欣的分析是對的,嘉文屬於那種尚未成熟的典型,他與可欣間的距離,就在於他還沒有成熟,而可欣已經成熟了。
“有一天他也會成熟。”雅真喃喃的說。
“你說嘉文?不,媽媽,他是那種永不會成熟的人,他永遠會要別人保護他,幫助他,而不能獨立自主。”
“你太武斷!”
“十幾年,媽媽,不是很短的時間,夠讓我認清一個人。雖然我依然喜歡他,但,那不是愛情!”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