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的怪人,不能用常理推測。”
“嘉文喜歡幫我吹牛,”紀遠望著唐可欣說,後者帶著笑的嘴角有一抹溫存和親切,那朦朧的眸子卻是飄忽而難以捉摸的。“不過,你和我想像中完全一樣。”“你想像中的我是怎樣的?”
“和我所看到的一樣美,一樣好。”
那微笑消失了,朦朧飄忽的眸子轉為清晰,這張臉忽然變得冷淡和疏遠了起來。她點點頭,用種世故而客套的語氣說:“謝謝你的讚美。”然後,她轉向杜嘉文:“我要去洗洗手,滿手都是漿糊。有件事先和你打個招呼,湘怡要在十點鐘以前回去,你最好到時候送她一下,她回去晚了又要看哥哥嫂嫂的臉色。”
“好,我知道,我讓胡如葦送她回去。”
“胡如葦?”可欣笑笑:“胡如葦全心都在你妹妹身上。”
“嘉齡?不可能!她還是孩子呢!”
“十八歲了,還是孩子?”可欣嫣然一笑,轉身走到後面去了。杜嘉文目送可欣的影子消失,解釋的說:“湘怡是可欣最要好的同學,就是坐在那邊沙發裡穿綠衣服的那個。本來,我們想把她介紹給胡如葦的。”望了望紀遠,他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覺得可欣如何?”
“好極了,”紀遠順口說著,搜尋的望著舞池裡旋轉的那條紅裙子。“你的眼光和運氣都不壞,什麼時候訂婚?”
“寒假裡,可能陰曆年前後,預備大大的慶祝一下,你當然要來。”
“如果我不在山上的話。”
“那麼冷的天你還要爬山,什麼癮?”
“冷天爬山才夠味呢,想到合歡山賞雪去。”
杜嘉文注視著紀遠,後者那寬闊的額角下,藏著一對令人永遠看不透的眼睛,他漂亮嗎?並不。但他渾身都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不止吸引女孩子,也吸引男孩子,吸引任何和他接近的人,或者,是由於他有一股強韌的生命力,時時刻刻,你會覺得那生命力像噴泉般從他身體裡湧出來。使人不知不覺的被他的幹勁所左右。握著紀遠的手臂,杜嘉文搖了搖頭:“我不瞭解你的生活方式,紀遠。”
紀遠微微一笑,把眼光從飛舞的紅裙子上調到杜嘉文的臉上,他由衷的喜歡嘉文,喜歡他的憨厚和那種與生俱來的溫文儒雅。如果說嘉文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太漂亮了一些,漂亮得稍帶著點脂粉味。但是,他待人的熱情和坦率又彌補了這不算缺點的小缺點。在學校裡,杜嘉文始終是教授們另眼相看的物件,也是女同學暗中傾慕的物件。紀遠望著他那清秀的兩道眉毛,和挺直的鼻子,暗中自思,如果他是個女孩子,可能也會愛上嘉文。唐可欣何其幸運,這樣好的未婚夫,還有──他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室內佈置──這麼好的家世。
“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和他的背景有關,”他淡淡的說,伸手去觸控窗子上垂下來的一串銀色的紙穗。“你和我的背景太不相同,你有個溫暖的家庭,還有很正常的戀愛及穩定的生活。我呢?必須自己去找尋──”他停住了。
“找尋什麼?”
“找尋什麼?”紀遠重複了一句,背脊靠在窗欞上,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找尋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他眯起眼睛,有一團輕霧從他眼睛中飄過去。“一些使我能夠安寧下來的東西。”
杜嘉文再搖搖頭。
“我還是不瞭解你。”
“你慢慢的會了解,”紀遠說。音樂停了,一支新的舞曲正放了出來。“人就是這樣,有的人一生都在找尋中,而不知道自己在找尋什麼。”他笑了,注視著前面,臉色突然變得生動而明朗起來:“你妹妹來了,她年輕得像一朵迎春花,活躍得像一簇跳動的藍色火苗──”目視著那捲過來的紅裙子,他又低低的加了一句:“如果燃起燒來,會是不可想像的。”
真的,那火苗已經竄到了紀遠和杜嘉文面前。毫無顧忌的,她一把就抓住了紀遠的手,嚷著說:“你不是跳舞專家嗎?只管站在這兒幹什麼?來!希望你的舞跳得和你爬山的技術一樣好!”轉頭對著她的哥哥,她又拋下了一句:“哥哥!你這主人怎麼當的?冷落了湘怡,當心可欣怪你!”
說著,她已經把紀遠拉入了舞池,這是個快節拍的“吉特巴”。紀遠說:“你不怕我身上髒?”
“髒?哈!”嘉齡喊,“沒有男孩子是乾淨的!”
於是,一陣旋轉跟著一陣旋轉,舞池裡飛動著閃爍的紅裙子。音樂淹沒了她,旋律支配了她,輕巧的步伐,靈活的身段,轉,轉,轉!一舞既終,嘉齡大大的喘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