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其他病床前都是人來人往的,就老婦人這裡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而她仰躺在病床上,面如枯槁,精神也很不好,乍看過去,和死人也沒什麼區別。
林辰暮就輕嘆了一口氣,來時還恨意滿滿的,準備好生質問一下他們,為什麼要恩將仇報,可看到老人現狀後,心頭的恨意卻又大消。
或許她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緩緩地走病床前坐了下來,就聽到老人低微的呻吟:“水,水……”
林辰暮拎了一下櫃子上的開水瓶,竟然是空的,就不禁搖了搖頭,到隔壁病床那裡倒了一杯溫開水後,將老人輕輕攙扶起來,細心地給她喂水。老人像是很口渴一般,咕嚕咕嚕喝下了小半杯水,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嘴裡還不清不楚地說道:“家強,你們怎麼才來……”
可一睜開眼睛看到是林辰暮,老人卻又臉色一變,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又閉上。
林辰暮就將老人輕輕放下,輕言細語地問道:“張大娘,你家屬呢?怎麼都沒有留在這裡照顧你?”
“他們……我……”老人支支吾吾的。
“張大娘,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困難?有困難就告訴我,能幫的,我會盡量幫助你們。”
老人一聽神色就更有些不自然了,嘴唇蠕動了動,剛準備說什麼,門口就傳來了一聲怒喝:“他媽的,老子去你們單位沒找到人,你倒還敢跑這裡來?”
林辰暮回頭,卻見一名中年男人怒氣衝衝地走進來。這個男人林辰暮認識,是老人其中的一個兒子,昨天還對自己千謝萬謝、滿臉堆笑的,今天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指著林晨暮的鼻頭大聲罵道:“媽的,昨天還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到你卻是個衣冠禽獸,撞了人還假惺惺地裝著是做好事,我呸……”
男子這麼一鬧,病房裡的其他病人和家屬都圍了過來,對林辰暮指指點點的,甚至還隱隱聽得到一些責罵聲。
林辰暮眉頭一皺,看著男子就冷冷道:“那你憑什麼說大娘是我撞傷的?我又是怎麼撞傷大娘的?”
“老子又不在現場,怎麼會知道?”男子氣急敗壞地說道,隨即又指著病床上老人說道:“我媽都說了是你,難道還會有錯?再說了,要不是你的話,你會那麼好心,把人送到醫院來,還一下子就墊付了兩萬塊錢的醫藥費?你們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旁邊眾人也是議論紛紛,都覺得,要不是林辰暮撞傷的人,他又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來墊付治療費?天底下哪有這樣子的人?
林辰暮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又向老人問道:“張大娘,你說句話,是不是我撞的你?”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老人的身上,男子也走過去,惡狠狠地對老人說道:“媽,你別怕,說啊,是不是他把你給撞傷的?”說話的時候,手還指著林辰暮,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老人看了看林辰暮,又看了看兒子,臉上陰晴不定,過了半晌,才又重重地點了點頭,眾人頓時是一片譁然,看向林辰暮的目光就更是鄙夷不已,責罵聲也大了許多。
“看看,是吧?”男人就更是得理不饒人,聲嘶力竭地指著林辰暮大吼大叫,總之就是一句話,賠錢。
林晨暮怔怔地看著老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而老人卻不敢直視林辰暮的目光,側過身子去,卻是老淚縱橫。
第二十八章 八方雲動
看著手中的報紙,祁平睿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然後將報紙重重拍在辦公桌上,就氣呼呼地說道:“胡鬧,簡直是胡鬧。”
這份《合陽商報》,算不得是什麼大報紙,發行量也有限,但今天刊登的一篇文章,卻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因為報道的是某省直機關的領導幹部,撞傷人後置之不理,病人至今還在醫院無錢醫治的新聞。在這個老百姓對官員已經喪失了信任的年代,這篇文章無疑是火上澆油,頓時就在社會上引起了一片譁然,令得不少人都是深惡痛疾。
文章裡雖然並沒有指名道姓地寫出林辰暮的名字,甚至都沒有提團省委這三個字,但許多知情人士只要看到這篇文章,無疑都知道其中所指的是誰。在這件事情上,團省委書記孫慶海早就下了禁口令,新聞媒體也打了招呼,沒想到,還是被人曝光了出來,其中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自明。
辦公桌對面的戎凌輝也表現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道:“是啊祁書記,這個林辰暮也真是的,居然搞出這種事來,太不象話了,簡直就給咱們團省委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