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城管執法隊員,就一定不是受害者呢?自己在沒有弄清楚實際情況,就這樣先入為主、過於武斷的在心裡判決了陳鐵柱的“死刑”,是不是也有不妥呢?
琢磨了一會兒後,姜雲輝翻出城管局局長杜金宏的電話號碼,就撥了過去。
接到姜雲輝電話的時候,杜金宏剛吃過晚飯,正有些上火,腮幫子疼。
說實話,城管這麼個部門有太多天朝特色,權力看起來很大,似乎什麼都能管,但實際上卻是費力不討好。尺度寬鬆則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會落個不作為的罪名;可尺度一旦收緊,嚴格執法,各式各樣的矛盾和爭鬥就會接連不斷。
而現在的人,但凡有什麼問題,總是會將矛頭指向城管,就沒有仔細想過,城管執法人員也是爹媽生爹媽養的,他們因公受了傷,卻還要被人指著鼻頭罵,誰他媽的受得了?
當然,杜金宏也知道,手下是有些害群之馬,但隨著輿論和媒體的日益發達,動不動就會被輿論大書特書,因此他一向也很注意內部紀律的建設。一旦發現有違規的行為,必定是嚴懲不貸的。
就拿這次來說,陳鐵柱動手打人是不對,但卻是對方先動手的,是人都有脾氣,何況還是很容易就熱血上頭的小夥子?從本心來說,他還是相對同情和偏袒陳鐵柱的。自己人都不愛護,又怎麼能指望別人在關鍵的時候替你賣命?
可姜雲輝的指示下來,他卻是有些坐蠟了。
姜雲輝來湖嶺的時間並不長,可但凡和他作對、不聽他招呼的,全都沒有好下場。程涵、孫杰、朱志宏……一個個血淋淋的教訓歷歷在目,哪怕杜金宏和姜雲輝沒多少接觸,也不由心生忐忑,惶恐不已。
原本以為拖兩天,等這陣風過了,或許姜雲輝也就不記得這件事了。這年頭,各種新聞層出不窮的,狗咬人都不算新聞,要人咬狗才算是新聞,過了新鮮期,再大的事也漸漸讓人忘到九霄雲外了。
可今天齊秘書的一個電話,卻是令他再也坐不住了。思來想去,倘若再不拿出一個章程來,姜書記還能饒得了自己?這城管局局長的位子坐起雖然不自在,可他卻也不想步孫杰他們的後塵。
思來想去,為了平復姜書記的不滿,給社會大眾一個交代,杜金宏最終作出了開除陳鐵柱的決定。哪怕這樣或許對陳鐵柱不太公平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誰叫這件事讓姜書記盯上了呢?要怪,也只能怪陳鐵柱運氣不好。
但不論怎麼說,心裡總是有些不自在,就連牙齒都不爭氣,在這個時候疼得要命,就連臉都腫了一大塊兒。
正呲牙咧嘴的用毛巾扶包著冰塊敷臉,電話就響了。
“誰啊,這時候打電話來?”杜金宏不滿的嘀咕了一聲,拿起手機看了眼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整個人就像是被火燎了似的,頓時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冰塊灑落了一地。聽到動靜後,他老婆魏琳探進頭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進來幹什麼,出去!”杜金宏皺著眉頭呵斥著,嚇得魏琳急忙退了出去,一邊心頭還嘀咕,這究竟是怎麼啦?認識這麼多年來,她還從來沒見杜金宏發過這麼大的火。
將老婆吼出去之後,杜金宏才覺得自己一身的冷汗。自從姜雲輝上任之後,似乎還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這時候打電話來是要興師問罪?還是……他不敢去想,連忙接通電話,笑呵呵的說道:“姜書記你好,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哪怕牙痛的厲害,一笑就扯得半邊臉都痛,可他仍然滿臉堆笑。
“電視臺報道的事你調查清楚了嗎?”電話裡,姜雲輝不溫不火的問道,聲音很平和,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原因,聽在杜金宏耳朵裡,卻似乎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威嚴。
杜金宏不由就暗自慶幸,好在自己及時對陳鐵柱作出了處理,要不然,姜書記親自打電話來,自己該如何交代?就賠笑著說道:“都調查清楚了,在正常的執法過程中,是我們的隊員處置不當,動手打人。我們已經對其作出了開除的決定,並準備立刻去醫院探望受害人,向其表示誠摯的歉意,並作出適當的賠償。”
從王素蓮那裡,姜雲輝已經知道陳鐵柱被開除的訊息了,因而倒也並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說道:“這樣,你現在馬上到我這裡來一趟。”
“現在?”杜金宏大吃一驚,如果是平時,接到姜雲輝的電話,他肯定是興奮不已。可出了陳鐵柱打人的事之後,他始終都覺得心裡有些忐忑,更不知道姜雲輝的召喚是福是禍,猶豫了一下才又說道:“是水岸花都吧?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