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睜開了眼睛。
原本慈悲的面容一瞬間被邪氣取代。
那雙眼,竟是罕見的異瞳。
一隻漆黑如墨,一隻幽綠妖異。
戚明悅觸到那雙眼睛,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雙眼,但無論多少次,都讓她有種置身荒寂之地的恐懼感。
她下意識的抬手捂住心口,心跳的有些快。
“貧僧早就告訴過你,以你的心頭血養心蠱,才能確保他對你深愛不疑。”和尚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輕微的弧,“你現在的心,不是你的。”
戚明悅臉色大變。
“你什麼意思?”
“阿彌陀佛,字面意思。”和尚重新閉上眼睛。
看上去仍舊滿面慈悲。
“大師,長離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現在該怎麼辦?我不想失去他,他已經沒有那麼信任我了,他早晚會懷疑我的,大師,還有沒有別的蠱,我再給他下一次心蠱,可不可以?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戚明悅跪下來,朝著長離大師腳邊爬去,想要伸手抓住長離大師的僧袍,但只是碰到他僧袍一腳,她的手指就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痛的她收了回來。
“貧僧也與你說過,心蠱一生只能用一次,寓意一生一世。”
長離大師的聲音平靜無波。
“那別的蠱呢?我要讓他愛我,我要他這一生都守著我一個人!”戚明悅顧不得疼痛的手指,仰頭看著長離大師。
“還有一種蠱,叫幻夢蠱,你用你的血養著,他就會把你幻想成他深愛之人,自然也就會一直守著你了。”
長離大師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放在了旁邊。
戚明悅卻沒有伸手。
“幻想成他最深愛之人?他深愛之人只能是我!為什麼要幻想!”戚明悅不甘心的喊道。
“情由心生,你得了別人的心,還妄想要自己的情,施主,你貪心了。”長離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我只是想活著!”
戚明悅紅了眼睛,眼底透出一抹瘋狂,“我有什麼錯!我為什麼要承受病痛的折磨!為什麼要看著別人健健康康自由自在,而我卻要每天都有喝不完的苦藥,日復一日的受盡折磨!”
長離大師閉著眼睛,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手指緩慢而有節奏的撥弄著佛珠。
戚明悅知道,她現在再說什麼已經沒有用了,長離大師這是不回答的意思。
她看著那個盒子,有些不甘願,可最後還是伸手將那個盒子收了起來。
“大師可知陛下和親之事?那個女人叫青槡,跟戚晚長得很像,她是個瘋子,瘋狗一樣見誰都咬!大師,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她實在是太礙事了!”
戚明悅不覺得青槡跟戚晚能有什麼關係,但是那張臉,真的很礙眼。
青槡這個人,也真的是很礙事。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連瑾辰態度的改變,甚至是周圍人態度的變化,都跟見過了青槡有關!
“東秦攝政王獨女,”長離大師終於再次睜開眼睛,平靜的看著戚明悅:“你不能動她,她身份特殊,別找麻煩。”
“她怎麼身份特殊了?不都說她是個瘋子嗎?自幼腦子有病,被攝政王慣的無法無天。她現在和親在西涼,天高皇帝遠,她死了是她運氣不好,東秦難不成還要為了她大動干戈嗎?”戚明悅不服氣的說。
“她的生母,是山那邊的人,若動了她,你承受的了修仙者的一怒嗎?他們不欠因果,可一旦有因,必然追究到底。”長離大師似乎是無法忍受她的愚蠢,目露警告,“不要動她。”
“可……”戚明悅簡直懵了,那個瘋婆子,怎麼還有這種背景?
她仍是不甘心,“可她有陛下護著,在玉京城裡胡作非為,若是影響到聖山的計劃,怎麼辦?”
“陛下天命已定,明年初雪降臨之時,便是他殯天之日。”
“屆時她自會被送回東秦。”
“陛下一死,天下必亂,屆時,貧僧可助你一步登天。”
他再次閉上眼睛,不再多說,“希望你活的到那個時候。”
戚明悅一時間喜怒難辨,喜的是原來如此,陛下短命,青槡那個瘋子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怒的是,什麼叫希望她活得到那個時候?
她當然活得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