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婷婷在樹上看得驚心動魄,這時她瞧見葉千尋忽然無比落寞地抬起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她不由也抬起眼望去,只見澄淨沉靜的天空上一輪冷月正將清澈無比的月光灑下來。猛然間聽得翠微郡主一聲驚呼,陽婷婷轉過目光正瞧見葉千尋縱身倒躍下懸崖,與他左臂相纏的水長天也被他一把拽了下去。
“水郎——”翠微郡主發出淒厲無比的一聲喊。陽婷婷立時覺著一種撕心裂腹的痛。
猛然間一團絹帛從懸崖下飛出,直落到翠微郡主的手中。翠微郡主接住一瞧,依稀竟然是那幅《洛神賦圖卷》,她望著那懸崖不由雙腿一陣發軟。
山巔上立時死一般沉靜。
過了片刻,忽聽得懸崖下有人一聲低呼,跟著慢慢爬上一個黑黝黝的人影來。
竟是水長天!
“水郎,”翠微郡主小鳥投林般的撲入那人懷中,道:“你怎麼上來的?”“他聽到了你的那聲喊,忽然便將我……推了上來。”水長天這時也有些神情恍惚,但他片刻之間便鎮定下來,回首叫道:“那地圖呢?”那圖還黯然的掛在那方破匾額上,水長天一躍而起,將它收入手中。在月光下瞧了片刻,水長天忽然哈哈大笑:“過河,過河,兩軍聯絡的口令是'過河'!宗澤這老匹夫當真是痴心妄想。”翠微郡主巧笑嫣然地倚身上來,道:“既然如此,大功告成了!”她低頭瞧了瞧手中的那幅畫,幽幽嘆道:“師兄,你這番情誼小妹今生今世是無法領受了!”說著素手一揚,這幅稀世奇畫《洛神賦圖卷》便落入深崖之下,從南宋之後便再無人見過顧愷之此畫的真本。
陽婷婷的心也隨著那畫墜入了萬丈深淵之下。純淨如水的月光下,只見水長天攬住翠微郡主的手,夫妻二人如星丸彈奇一般,瞬息之間,便去得遠了。
尾聲
一月之後,一股八字軍果然依圖所示路線徐徐南歸,南歸途中受到了事先埋伏好的金兵的狙擊。那群金兵著著宋軍服裝,口呼'過河'的暗語,走到近處時突然出其不意攻殺過來。八字軍狼狽不堪,且戰且退,金兵隨即大舉追擊。其時金兵統帥正是金太祖之侄完顏宗翰,此人當初就曾帶兵攻陷東京,這一次有備而來,更是躊躇滿志。但萬料不到,追至懷州時忽然有無數宋軍殺出接應,那股誘敵深入的八字軍也回頭反擊。金兵大敗,退至澤州時又遇到了六萬八字軍大隊人馬的掩殺,金兵損失慘重,折兵無數,驚慌失措的宗翰倉皇之間顯些被兩河義軍生擒。宋兵和八字軍等兩河義軍揮師北進,“過河”、“過河”的呼聲響徹黃河兩岸。
這一晚,南宋朝廷的聖旨忽然十萬火急地傳入義軍大營,說道朝廷已然稱臣於金,世為叔侄之國,急令八字軍等諸軍退兵。軍營內的陽婷婷、厲劍痴、盤龍谷四龍等人無不扼腕嘆息。
陽婷婷忽然想起一事,問厲劍痴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啟宗澤大帥的第三個密令的,那上面說的什麼?”厲劍痴道:“就在葉千尋引開火道人的那天,”他嘆了一口氣,“原來宗澤大人早知道開封和揚州皆有金人的細作,所以故意讓八字軍按旨南歸的訊息洩露出去,好讓金人得知。隨後才密令葉千尋潛入北地,他真正的任務是將那張假的南歸地圖讓金人奪去。在第三個密令中宗大帥才將一切說清楚。”周望北嘆道:“妙計!再令一股八字軍人馬假意按圖上路線而歸,引得金人入伏,再揮師反擊。可惜宗大帥一番苦心,卻壞在朝廷一班貪安苟且之輩手中!”餘四海喃喃道:“奶奶的,想不到宗大帥真是神機妙算,但他怎麼還要瞞著關浮雲,讓他一路上跟葉千尋處處作對?”厲劍痴道:“關浮雲到底在奸相黃潛善手下當差,這等機密之事自然不能讓外人知曉,況且葉千尋號稱乘風摘月,武功奇高,若是任地圖輕易被金人奪去,豈不讓金人生疑。所以給他弄出一個'敵人'來,他再失手也更能讓金人相信。”陽婷婷忽然顫聲道:“這麼說,那日在山神廟葉千尋確是故意要讓風雷雙怪搶走那地圖了?這麼說是我害了他!”厲劍痴搖頭道:“那也未必!葉千尋葉大俠這一次過河北上,其實早已沒有回頭之路了。宗大帥依照常理揣度,算準了關浮雲會先在盤龍谷與葉千尋為難,也推算出關浮雲在無奈之下會假意自投羅網,讓金人抓住。但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翠微郡主!”陽婷婷哽咽不語,心中卻翻來覆去地想:“翠微郡主當真讓葉千尋心如死灰麼?千尋……千尋,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周望北皺眉道:“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但葉千尋未必便只是一個兒女情長之輩,依我看,他是前遼皇裔,現在被金國趕往回疆的西遼之主耶律大石又與他這批原來的前遼皇族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