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不敢再調息人走,強提著真氣支撐,表面上閉著雙目,實則,神意集中留心著四周的動靜。
過約一住香的工夫,商八、杜九,百里冰,都已達內息入定之境。
蕭翎緩緩站起身子,伸動一下手足,緩步繞著三人走了一圈,又回原位坐下。
原來,他早已感覺倦意上襲,無法支撐,借活動逐走倦意。
就在蕭翎剛剛坐下不久,突聞一陣沉重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蕭翎振起精神,睜開雙目望去,只見一條人影,緩緩向幾人停身之處行來。
夜色幽暗,蕭翎在大傷不久之後,體能未復之際,目力亦是大打折扣,那人雖已行近三丈之內,蕭翎還無法看清面貌。
一個意念,突然由蕭翎心中而起,暗道:不論來人是誰,只要他動了傷害商八和杜九的念頭,以我此刻的體能,都無法及時搶救,最好的力、法,就是阻擋他接近幾人坐息之處。當下掙扎而起,緩步迎了上去。
行得近前,才看清楚來人的面貌,竟然是一個長髮披垂、身著黑袍的老人。
那老人髮鬢,都已全白,臉上滿是油汙,形似一個老叫化子,但那件全新的長袍,卻又否定了他的身份。
蕭翎擋住那老人的去路,輕輕咳了一聲,道:“老丈黑夜之中,到此荒地作甚?”
那老人圓睜雙目,打量了蕭翎一陣,道:“你問老夫嗎,
蕭翎心中暗道:這人只怕有些瘋癲,當下說道:“不錯,在下正是和老丈說話。”
那老人仰臉望天。天上是一片濃濃黑雲,遮住了星光,但他卻似瞧到了什麼,仰起了臉兒,久久不肯低下,渾如早已把蕭翎忘去。
蕭翎心中暗忖道:如論此刻處境,我可以先出手點了他的穴道,但此等事,豈是我蕭翎所為,重重咳了兩聲,道:“老丈啊!你在瞧什麼啊?”
長袍老人應道:“我在瞧天上的星星啊啊!你看那耿耿銀河,分隔牛郎織女,每年七夕,才能相會一次……”
蕭翎暗道:“不錯,這老人果然是有些瘋癲。”
口中卻接道:“黑雲遮天,哪來的星河可見。”
白髮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瞧不到,難道不會在心中想嗎?”
蕭翎忖道:你如在心中想,在家裡也是一樣,何苦跑到這荒谷中來。
但想到他是瘋瘋癲癲的人,不用和他抬槓了,當下接道:“老丈說的也是,心中想到,和看到原無不同……”
白髮老人突然一低頭,目光盯注在蕭翎的臉上,道:“小娃兒,你聽得懂老夫的話嗎?”
蕭翎心想道:能懂你話的人,只怕當世很難找出幾個,那人也要有些瘋瘋癲癲才成。
他為人厚道,不願傷那老人之心,當下說道:“老丈的話,句句蘊含玄機,自然是很少有人聽得懂了……”
白髮老人哈哈一笑,接道:“但你聽得懂啊!小娃兒,你是老夫唯一的知音,哈哈,哈哈!我記得這山谷中,有很多蠢牛呆馬,此刻哪裡去了?”
蕭翎道:“你是說百花山莊派來此處的工人嗎?”
白髮老人道:“哼!老夫不知他們是從何處來此,但一個個都很蠢笨,聽不懂老夫之言。”
蕭翎啞然暗笑,道,“我也不懂啊!”
口中卻說道:“老丈的話實很難懂。”
白髮老人笑道:“正因如此,老夫才覺著你是我的知音……”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們常年在此敲敲打打,總誇一天,敲破這山腹水脈,洪流湧出,難免全都淹斃,老夫已來此谷,點化他們兩次,希望他們知難而退,早日離此,但他們卻渾無所覺,老夫本不願再管,但想數百條人命,豈是兒戲,又不忍坐視不問,這是老夫最後一次了,如若他們仍然不憤,那是在劫難逃,老夫也算盡了心!”
蕭翎聽了白髮老人之言,心中砰然一動,說道:“老前輩再也不用費心了,那些人都已經遠離了此地。”
白髮老人目光轉動,掃掠了商八、杜九和百里冰一眼,道:“是你們把他們攆走的?”
蕭翎搖搖頭道:“他們都是百花山莊中人,自然奉莊主之命離此。”
白髮老人道:“原來如此……”
轉身向前行去。
這時,蕭翎已然覺出這老人並非真的瘋癲,大智若愚,故意裝作成這等形狀而來,如他有意改裝,使人心不生疑,儘可換去那件全新的長袍,豈不是天衣無縫了嗎?但卻故意留此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