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神中略略有些憤怒:“像我們這種修行者為政府做事,永遠談不上前程二字,完全只能靠著自己的定力和對這個國家的一絲感情,卻還要承受著背地裡監視的冷眼,機關內的猜忌,愛委會是改組了,但您以為這六處尷尬的地位就得到了改變?如果當初不是您執意讓浩然天成為政府的六處,我何必接這攤子?我如今早就和她周遊名山,逍遙去了,您居然會這樣說我?”
他是六處的處長,人世間最強悍的修士首領,但在自己的父親面前,仍然像是一個倔犟的、長不大的男孩子。
秦臨川嘆了口氣:“既然不是,那你還猶豫什麼?”
秦童兒又愣了愣。
“趕緊娶了她吧。我們秦家為這個社會已經付出了許多,所以我不願意讓梓兒夾雜到這些事情裡面。只是……這些年就苦了你。這件事情,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忽然間,很想抱個孫子。”
秦臨川往會議室外走去,有些蕭索的背影直直投射在地面上,像極了一把古舊卻依然鋒利的劍。
第三十四章 臥牛山
下界的這幾位是透過斬龍臺的雙龍雲池脫體而墮,行的是險招,走的是捷徑,六個當中活了四個,百分之六十的成活率,已經創造了天庭數千年來的歷史。
這幾位仙人並知道隱藏在幕後的五公主,已經被那渾不吝的易天行一金刀劈散了,也不知道玉帝的權威,正遭受著前所未有地挑戰。
他們只是些中低階的仙將,不可能像三壇海會大神那般瀟灑,更不可能像二郎神那般只聽調不聽宣,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冒險下界,小心潛伏,以堂堂仙家的身份,做著殺手這種最見不得光的齷齪工作。
南方中國的秋天並不肅殺,也沒有金秋之意,用林語堂的話來說,是少了秋天的況味。
並不適合旅行。
但他們在旅行。
由廣州出發,沿著南方密織的鐵路線,扮作普通的旅客,很生疏地買著車票,換了臥鋪,十分新奇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自動事物,然後等待著目的地。
四個人分成了三路,一路坐著開往成都的火車,準備在那處轉車後,往臥牛山去。一路沿著鐵軌北行,直接進入京城。
只有領頭的黑臉仙人沒有說自己會去哪裡,其他的那三位仙人自然也不會去問。
去臥牛山的是兩個仙人,在成都下了火車之後,他們有些不適應地擠在人群裡,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廣場上。其中一位是金天蔣雄帝君,正是在天界上被易天行一棍子戳死的崔英帝君的哥們兒,他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邊的那位仙人,暗底裡皺了皺眉頭。
一行六仙下界,黑臉仙人乃是呂嶽昊天君,還有幾個乃是他的四方行者,都是在天庭裡常見的人物。
唯有此時跟在自己身邊的這位仙人,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仙府何方,身具何能。想到此處,蔣雄帝君清咳了兩聲,對那位仙人說道:“仙友,我們這便去吧,既然要暗自潛伏。那便不好施展神通,在那……火車之上,我已打聽清楚,稍後,便要用袋中銀票去購買如今的代步工具票契,名為汽車票。”
他身邊那位仙人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帝君自去吧。我另外有些事情要做。”
蔣雄帝君一驚,輕聲道:“此行乃天庭秘密任務,仙友如何敢自行離去?”
那位仙人附身在一個年青人身上,眉眼柔弱,黑髮裡夾著銀絲,不知道有什麼病,他微微笑道:“只要完成任務便好,我準備去省城盯著那處。”
蔣雄帝君把臉一黑,道:“爾敢!”
那位不知名的仙人冷冷將臉轉過來。眼中瞳子忽然閃過一絲腥紅之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眸子裡的這抹異紅卻沒有引起別人注意,只是直接投射到了蔣雄帝君的眼睛裡。
蔣雄驟然覺得心頭一緊,彷彿那抹紅迅疾進入自己的眼中,然後佔據了自己的神識,他悶哼一聲,體內仙訣疾運,雙手如散雲般亂掐,想要從這禁制裡脫離出來,但兩股仙力一碰,他卻忽然感覺一陣極不舒服的煩惡湧上胸口,四肢頓時變得無力!
不知名仙人緩緩斂去瞳中異紅,蔣雄四肢一鬆,知道對方放了自己一馬,不由又是後怕,又是驚駭,這位仙人的實力,應該遠在昊天君之上,怎麼卻反而要甘受昊天君的調派?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與他一路旅行的不知名仙人冷冷道:“昊天君做他的事,我只是監視,他如此膽小,不敢進省城,五公主一定非常不滿意。不過你也不用害怕,你按照他調派的,去臥牛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