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執完夜班,從滿天的夜色中匆匆趕回。
父親在高高的槐樹下,頂著開始微微泛白的天色,冷冷的對他說,“你一直在浪費時間服侍的那個人,昨夜剛剛醒來。不過提醒你,做心理準
備吧。”
父親要求高,話一向就重。他很忐忑。
夏舉在破曉前的灰暗裡狂奔,他跑得越快、越得越興奮,彷彿就在朝著黎明的那一道微弱曙光漸漸靠近……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河邊一個偏僻的高臺小屋上,夏舉飆著汗跳上層層臺階。
一向被父親要求時刻冷靜鎮定,且也覺得自己早已練成的他,心臟在靠近小院破門的那一分鐘間,跳得越來越快!
很快就可以知道地叫什麼名字了!
很快就可以看到她睜開眼晴,倒映出他的樣子!
很快,就可以聽聽她的聲音是不是跟他想象的有多像!
很快,就可以陪著她,在應家這美麗的世外桃源裡一同漫步了……
心快得似乎就要從胸口蹦出!彷彿近鄉情怯一般,夏舉越靠近高臺院門,這個他無數次穿梭、幫她倒水洗澡的地方,他放慢了腳步,整整胡亂
的衣衫與頭髮。
平平了急促的呼吸,儘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即使他當下穿得是麻布粗衣,但是對於自身的英挺,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擦了擦手心的汗,將手放在那塊破舊門板的生鏽扶手上。緊張還在,這才發現,門虛掩著……院裡面傳來男人的講話聲!
老天漸漸發白,給予了這個長期壓抑感情的少年一個重重的耳光!
夏舉輕手輕腳靠近,卻被驚得渾身發抖!
在那個破敗的窗外,他曾無數次擁著昏迷中的她,輕輕低語。
在那盞昏黃的油燈下,他曾細細的給她全身抹藥……
而現在,那搖曳的燈光下,剪出的是兩個擁抱著影子。
應家長子摟著女孩由夏舉洗過的鳥黑長髮,竟然輕啜泣道,“還好,你終於醒了!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幾天幾夜……知不知道,在山谷裡
發現你的時候,你全身都是血……還好還好,你平安的醒過來了!”
那是令夏舉陶醉,卻又開始憎恨的聲音,剛剛恢復意識的她,孱弱的問道,“……是,是你嗎?……是你嗎?”
沒有人,發現風中被雷得凌亂與無比震驚的他……
不解其意,應青仍搶先回答道,“是我……是我。是我!”
踏上漫漫……之路 52 緊緊扼住的,是誰的喉嚨?
“是我、是我、還是我……”每當聽到類似歌詞的時候,夏舉都覺得特別的諷刺。
每一句,應青說的都沒錯!也完全沒有破綻——卻沒有正面回答任何一點!
狡猾自私的應青,完美的沒有說真話。——你不能講他在說謊,因為他只是沒有說真話而已。
多麼諷刺!多麼悲涼!到頭來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你已經昏迷了幾天幾夜”——到底是幾天幾夜?應青答不出來的問題,夏舉知道得百分之百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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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你精心呵護的唯一寶貝,竟然被別人趁虛而入了!
也許她正用著最迷離的眼神,看著應青。相信他就是那個一直付出時間與精力、頂住父親的壓力,還有患病的左腿的……救命恩人。
昏迷中,她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她,忘記了……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了!
更可怕的是,那裡自卑的夏舉,不是一個會善於解釋的人。
他也曾吃過年少單純的虧。也曾有過夏冰那樣的彆扭青春……不懂得表達、也沒有及時說出口,更或許是來不及!
緣分就這樣生生錯過……
如同六月天被水從天澆淋溼一樣,他落魄的離開那個小院。
卑鄙這兩個字,遠要比無恥下賤得多。無恥即便是拋掉人性但也敢於承認,卑鄙則是帶著臉具的虛偽自私。你恨到差點想殺了他。
忍字頭上一把刀!父親跟著應青老爸東征西討,難道就不用受氣?一對父子,同樣的脾氣。夏舉看著天已經開始大亮,離開了那個承載過他太
多希望的小院……
或許應青也說對過,他不配!不配擁有一些美好而幸福的夢。至少現在不行。
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