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水裡“叮咚”一聲。
不用想,慕容無風已將那一碗藥扔進了湖中。
趙謙和心裡一陣長嘆,只有荷衣在身邊的時候,他才肯老老實實地吃藥。
湖上的風有些冷。
湖水在他的腳下無聲地流動著。
時間和記憶也緩緩地從他的眼前流過。
一個人獨坐的時候,會想起很多事情。
一生中的一些美好時光,或者,生活中的有趣片斷。
在慕容無風的記憶裡,有關荷衣的片斷總是充滿了風景。
朝霧初升的神女峰……冷月下的天山……塞北草原上的馬車……“小江南”冰涼的水井和寧靜的垂花門……淡紫色星光下的湖面上和隨波微漾的小船……
後來,他們一起又去了一次那個墓地。
那裡有一個他們合葬的墓。
趙謙和堅持要把墓去掉……那隻一個衣冠冢。既然人已活著回來,要墓何益?
“不必。反正我們早晚也會死掉,就留在這裡好啦。”
他的話把趙謙和嚇了一跳。
荷衣在一旁卻咯咯地笑了起來,好象這句話很有趣。
然後他們夫妻倆同時笑了起來。
趙謙和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們。這兩個人是怎麼啦?
那天晚上,荷衣硬是要到墓地裡去埋掉他留在冰室裡的那條斷腿。
他只好陪著她一起去。
那隻漆黑的盒子,他從沒有開啟過。
他的記憶中只有刀光一閃,如此而已。何況對於自己的身體,他一向都很漠然。
荷衣卻說倘若老是把它放在冰室裡,他的風溼會加重。
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她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
可是,他也懶得和她爭辯。
“你不能讓你的魂受凍,魂只有入土才能安息。”
她終於解釋道。
“你是說,我的腿和我的人是兩個不一樣的魂嗎?”
“嗯。”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一點也不明白:“你是說,板凳也有魂?”
“有。你見過凳妖麼?半夜裡,它會變軟,好象一隻小貓似地在房梁裡爬。”
他只好不吭聲了。
埋完了,他又來打趣:“好啦,這一回我總算是一條腿已入土了。”
“哈哈哈……”她又笑了起來。
她好象特別喜歡笑。
那天天氣很熱,熱得讓他十分難受……墓地裡卻是陰森森的十分涼爽。
他們躺在墓旁的草地上,身下墊著一張慕容無風腿上常蓋著的薄毯。
漫無目的地“納涼”了半晌,荷衣忽然道:“慕容無風,我們來罷。”
在這個地方?他苦笑。這女人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做完了一切,他們擁抱在一起。他卻發現荷衣皺著雙眉,一幅苦苦思索的樣子。
“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還有什麼古怪地方可去……”
他敲了敲她的腦袋:“行了,荷衣。”
“想起來了!”她道:“月光下的屋頂。”
“你饒了我罷。”
想到這裡,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烏木的小瓶,倒出一粒暗紅色的藥丸,一口吞下。
他還想再吞一粒時,發現瓶子已經空了。
“叮咚”,小瓶亦扔入水中。
等,他只有繼續等。
(2)
明晃晃的燭影下,酒宴正歡。
為了唐潛與小傅的這一戰,唐門幾乎有一半的重要人物前來助陣。
久已在江湖上被雲夢谷搞得一蹶不振的唐門老大終於說服了這個家族年青一輩裡最不愛出鋒頭的唐潛挑戰刀榜上的顯赫人物。
他果然沒讓唐門失望。幾夜間,唐潛名氣飈升,讓江湖上的人對唐門又重新產生了以往的敬意。
“老十一,今天你一定要多喝一杯!來,幹了,七哥的面子你總得給罷!”老七唐澄已灌了他不少的酒,興尤未盡。
“抱歉,實在是不能再喝了。”唐潛淡淡地笑道:“不然明天我會醉得連刀也提不起來了。”
“就是就是,多吃點菜,這個螃蟹真不錯。老七,你一邊歇著去,明天是大事,若是被你瞎胡鬧地耽誤了,我老四第一個跟你沒完。”唐淮將唐澄的酒杯一奪,自己一飲而盡,道:“老十一,這一杯四哥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