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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己老了的時候,身邊有沒有一個人這樣調侃他,說:“陳圓圓你老了”呢?

想到這裡,田恬的聲音不經意冒出來──你是我的初戀。

他揉揉眼睛,猛的把酒灌下。

在差不多的空當,陳圓圓問:“媽,您還記得田恬嗎?”

“記得呀,怎麼?你們聯絡上啦?”陳母對那個彬彬有禮的孩子印象深刻,在兩人絕交的那一年裡也不斷的提醒:“那個南方小孩怎麼也不來咱家玩啦?”兒子當時不耐煩的搪塞令她記憶猶新。

“呃,也不算聯絡上吧。”陳圓圓放下碗,筷尖在一盤菜的邊緣上游移,尋思著說:“就是聽別的同學提起,他好像住院了。”

“住院?什麼病?嚴不嚴重?”母親撂下筷子。

“恩,我也不清楚,聽說是腦子的毛病,啊,不是神經病啊,是要開刀,說是長了東西……”

“哎呀那你怎麼還不去看看人家?”母親的反應正在陳圓圓意料之中,甚至比他想的還要激動,“多好的孩子啊,和你一邊大,怎麼就得了這病呢……唉呦……聽得我這個難受。”母親用手撫著胸口。

“我這不是剛回來嗎,這兩天就去。”陳圓圓又道:“這種病……很嚴重吧?聽說要做開顱手術……成功機率真的那麼低嗎?”

母親像看傻子那樣瞥了他一眼,然後徹底放下手中的碗。

“長在腦子裡的病,你說嚴不嚴重?當年你爸住院那會,他們隔壁房有個孩子就是這樣,腦瘤,需要開顱,那個孩子和你那會一樣大,十四歲,家裡人天天陪著,小孩的媽媽更是……唉,那孩子倒是挺堅強,沒見他怎麼哭,也許是不懂吧。手術最後很成功,命保住了,但眼睛瞎了,好像是切割的位置必然會傷到視神經……唉,現在科技進步了,但是這種病啊……”

雖然很少回來,但家裡還是留著一間精心為他打點的臥室,躺在床上,鼻子裡嗅到的是乾爽的香氣。

門外響起細碎的腳步聲,陳圓圓知道肯定是母親,聲音停留了一剎便離開了,因為自己方才突然表現出的疲敝,母親明白這是長途飛行加上時差折磨的後遺症,因此即使想再和兒子多聊一會也只能悄悄的離開。

陳圓圓卻根本不想睡,腦子可恥的清醒著。

田恬那個混蛋,無端找他回來做什麼?

若只是當做同窗敘舊也就罷了,可是偏偏……偏偏說了那麼多讓人想忘也忘不了的話。

你說你一個重症患者,和我提什麼初戀?

難不成還想讓我陪你來一次最後的瘋狂?

陳圓圓翻身而起,開啟手提電腦。

在搜尋介面鍵入“腦瘤”。

搜出的結果一條比一條觸目驚心,這種病真是得不得,術後最好的情形也大抵像母親說的那樣──“非死即殘”。

看著那些不知所云的醫學用語,什麼膠質瘤、胚芽腫瘤,陳圓圓才驚覺,自己和田恬呆了一上午,竟沒有過問他的病情,連他患的是哪一種病都不知道。

就算是同窗,這也太失敗了!

想了想,他俯身從床底拖出一隻紙箱。

和他上一次回國時一樣,裡面裝的全是他的“寶貝”,每年聖誕新年收到的賀年卡,記了一半筆記的本子,舊得連封面都看不清的小學課本。

他從裡面翻出一個小小的花裡胡哨的本子,上面畫著那時流行的阿拉蕾卡通小人。

這是一個電話本,他按照其中的一個電話撥過去。

18…20

18

電話通了,一個女聲接起。

陳圓圓整整嗓子,問道:“喂,您好,請問是王毅家嗎?”

“請問你是?”

“哦,我叫陳圓圓和他是初中同學,最近才回國,想找他聚一聚……”

對方是王毅的母親,聽說對方是兒子小時的朋友,很痛快就找出王毅的手機號碼給他。

那時大家都沒有手機,假模假式留在通訊本上的都是住宅電話,現在則鮮少有人這樣幹,留電子郵件地址都比留宅電靠譜,但也幸虧當年留下的是家裡電話,長大的我們可以輕易扔掉一張SIM卡,父母家的電話卻輕易不會更替,除非遭逢重大變故,例如陳父那年罹病,賣掉房子後連座機號碼都換了,但陳圓圓卻沒有和當時的同學講,所以這麼多年沒有人能聯絡上他。

王毅接到陳圓圓的電話愣了足有一分鍾,回過神後第一句則是:“你……你丫真是我認識的那個陳園兒嗎?!”

陳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