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急箭般從谷口狂奔而出,竟不顧有人奪路而逃。陳名秋正詫異間,元勁搶上前去大吼一聲,捉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身後一扯,說道:“王爺留神,有猛獸。”憨厚的神色剎那間變得猙獰恐怖。
話音剛落,亂石後草叢間刷刷一陣響動,一隻斑斕猛虎探出頭來,斗大的虎頭揚起,發出粗重而低沉的一聲長嘯,兩匹坐騎驚嚇的一下子癱軟在地。若在平時以陳名秋的武功自不會將一隻大蟲放在眼中,奈何此刻大病才愈內力難以凝聚又手無兵刃,如何對付如此猛獸?
老虎爬上了岩石,這時才看清它的全身足有七尺多長,毛色如黃緞子般閃亮。他懶洋洋的伸了一下前爪,彷彿漫不經心的看看眼前的兩人,一根長尾巴直豎起來,又是一吼“呼”的便直躥過來。
“王爺小心。”元勁說著將秋向旁邊一推,自己直迎向老虎,一場驚心動魄的人虎搏鬥開始了。老虎粗大的雙爪沒頭沒臉的猛抓向元勁,元勁機靈的變換步伐,與老虎周旋。他在關外練就一身外家硬功夫,體魄如熊,竟赤手空拳與老虎鬥個平手。幾個回合後,元勁越打越猛,一個鷂子翻身,將老虎壓在體下,一手死死摟住他的脖頸,一手運起全身力氣向老虎頭上猛擊。那虎張著血盆大口卻咬不到元勁,前爪後爪連爬帶抓,元勁牛皮製的鋼絲甲的後背被撕的一條一條,腿部也被抓的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再鬥了一會,老虎漸漸沒了力氣,元勁運氣搬起一塊巨石向虎頭直砸下去,虎血人血狼籍一片……
從此一主一僕的出遊不再寂靜無聲,秋低聲頌吟的詩詞象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與茫然的元勁分享低落的心情。快樂有人共享會加倍,悲傷有人分擔會減少。這個夏天,被秋罵為“蠢的如牛”卻仍高興的傻笑的憨漢不知不覺中一點點闖入了那空虛的心靈,用堅實的肩膀背起了秋心中的重負。
轉眼間秋天到了。如果人的命運也像腳下的道路一樣又急轉彎的話,那麼這個百花凋零的季節無疑就是陳名秋命運的轉折點。
一日陳名夏到書房向秋交待了公務,正要離開,秋忽道:“名夏,你的那塊玉佩呢?”
“這……”陳名夏不安的低下了頭,在秋收養他時送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給他,上面刻有他的新名字,多年來他一直隨身珍藏。“我,我送人了。”
“不會是情人吧?”秋取笑道,“我們一本正經的夏爺也終於動了凡心了?”
“嗯,是女的。而且弟弟還打算娶她。”
“好啊,是哪家姑娘啊?我差人去提親。”
撲通一聲,陳名夏竟跪了下來:“大哥,我想向您借兩萬兩銀子。”
陳名秋一愣,道:“你要這麼多銀子作什麼?”
“我要替她贖身。”
“贖身?你是說——”
“她就是許州城的名妓灼然。”
“不行!”陳名秋臉色一變,拍案道,“你可是堂堂四王爺的弟弟啊,你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娶一個低賤的妓女,虧你說的出口!”
“我愛灼然啊,只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單純的愛上了一個女人,身份的差別世俗的偏見在愛情面前只能顯得蒼白無力。大哥,你自己不是也喜歡過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子嗎?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你已經忘記了嗎?”
“你給我閉嘴!”他記得,他當然記得那熊熊燃燒到幾乎毀滅他的愛情,那段回憶好像一個難以癒合的傷口,半年多來他小心翼翼得將它掩藏起來,靜靜的期待痊癒的一天。可是今天他一手帶大的弟弟又公然揭開了這血淋琳傷口!
“大哥,我知道你一向注重身份血統,所以這件事我一直不敢對你講。可是我真的需要這筆錢替她贖身啊。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求大哥就成全我吧。”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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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出去吧,讓我好好想想。”秋無力的坐了下來,對陳名夏揮揮手。深夜,他失眠了,輾轉反側中,白天的一幕反覆浮現。靜靜的披上衣衫,秋信步出了房門。他應該成全弟弟的愛情嗎?他可以再一次相信愛情的存在嗎?一個微弱的燈光照來,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了元勁的住處。難道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已經開始依賴一個傻瓜似的下人了嗎?怎麼可能?陳名秋正要轉身離去,窗紙上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粗壯的是元勁,另一個竟是個女子!
難道他也瞞著自己有了情人?陳名秋一皺眉,輕手輕腳的來到窗下,打算聽聽兩人的談話。
“二哥,你到底打算何時回家?”一個很耳熟的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