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年,在日本陸軍大學學習軍事情報一年後,吳石畢業回國。回國後任參謀本部廳長,專
門負責對日情報工作。他利用日本的書報雜誌,又委託留日士官生獵取各種材料,加以整理研究,
耗時三年編成《日本作戰之判斷》及有關材料十餘種,名為《參二室藍皮本》。至“八一三”抗戰,“日軍一切兵力部署及攻擊指向,悉如藍皮本所判斷,即是開戰以來,敵人之兵力番號與編制,亦無一不相符”。《參二室藍皮本》一時間“洛陽紙貴”。武漢會戰前後,蔣介石特地每週召見吳石一次,詳細諮詢,深深嘉許。作為吳石的長子,在吳韶成的記憶裡,父親一天到晚都忙於工作,跟子女們交流極少。在一次家庭作業裡,老師畫了一張東北鐵路圖。回家後吳韶成找到父親瞭解地圖內容,令他沒想到的是,父親這一次卻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在他的記憶裡,這是父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
吳韶成:我拿著地圖對他說,這是我的家庭作業,可是我看不懂。我父親平常不愛說話,跟我差不多,算比較內向的一個人。結果那一次一看這個地圖,他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從哈爾濱一直講到中東鐵路,講東北的情勢,講“九一八”事變如何如何。他說我們整個東北都被日本人佔領了,這是國恥,你一定要記得。
陳曉楠:他很少一次性跟你說那麼多話?
吳韶成:那是很難得的一次。平常他很忙,不怎麼跟我說話,就那一次談得細。當時日本侵略中國,我父親是軍人嘛,總是轉戰各地,我們也一直跟著他到處奔走。有一回上海局勢危急,我們就到了上海,在那兒我生平第一次經歷了戰爭。先是聽到炸彈響,下樓一看,樓下淨是玻璃,地上躺著的全是屍體。我還是小孩,第一次看到這種事,心裡非常害怕。我父親把我們交給母親就走了,說要去前線視察,在吳淞口那邊。當天晚上他回來了,回來以後說犧牲得太慘烈了,他在那邊抬屍體,屍骨堆積如山,太慘了!
陳曉楠:他的語氣很沉重?
吳石:很沉重。那是我們第一次受到戰爭的洗禮。
不久吳石升任國民黨陸軍上校,轉戰華中、華南各地。1940 年底,吳石獲好友白崇禧推薦擔任第四戰區中將參謀長。獲悉日寇開始撤退,適逢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1①不在柳州,軍情緊急,吳石來不及請示上級,果斷作了追擊部署,
並親臨前線指揮,結果大獲勝利。此外他還親自部署了桂柳大會戰和中越邊境保衛戰,指揮少數長官部直屬部隊抗擊日寇南下大軍,以及從越南北上侵犯中越邊境的日軍,以固守反擊戰術跟敵人作殊死搏鬥,確保了廣西龍州至靖西嶽圩的中越邊境廣大地區不被染指。
1944 年,吳石隨部南下桂林。當時桂林守軍主要是白崇禧的桂系軍隊。在此後的桂柳大戰中,由於國民黨中央軍和桂系之間分歧明顯,使得軍中政令不一,指揮方面出現嚴重失誤,導致吳石所在的軍團遭遇慘敗。
潛伏者歸來:真實“餘則成”的塵封記憶(3)
吳韶成:成千成萬的難民,一直往貴州逃。我父親千方百計想辦法,想能救多少算多少。他當時讓在軍車上掛幾列車,把難*出去。從柳州到貴陽一路上慘得很,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最小的弟弟就死在貴陽。
陳曉楠:因為什麼呢?
吳韶成:肺炎,缺醫少藥,他一路上挨著,最後到了貴陽就不行了。所以我父親這一仗以後,受到很大刺激,他說他再也不想幹了。
桂柳大戰的慘敗,讓吳石第一次對自己所效忠的*產生了懷疑。1945 年抗戰勝利後,吳石隨軍隊一起接收上海。而在接收上海的過程中所目睹的國民黨內部的*,更是讓他對自己所效忠的一切徹底失望。
吳韶成:看到接收大員都只顧著發財,根本不管人民死活。當時用的是金元券,一錢不值,物價還成天漲,一天一個變化,人民真是苦不堪言。在那種狀況下,我父親看透了國民黨的*,所以回到南京以後經常在那兒破口大罵,國民黨怎麼還不亡?國民黨不亡是無天理!
陳曉楠:真的?那時候他就敢公開這樣講?
吳韶成:甚至蔣介石都聽到我父親說的這些話。有個文史資料裡記載蔣介石當面問了情報部門,說我聽說吳石說了這個話,你們聽到沒有?
陳曉楠:他也蠻直率的,自己心裡有怒氣就會發洩出來。
吳韶成:從那時候開始,他的思想就轉變得很大了。
由於對國民黨內部*的強烈不滿,吳石開始傾向革命,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