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雨水的感覺,外面唰唰的雨聲,讓她知道到了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放下背上的男子,虛弱地癱倒在地上。眼前一暗,竟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醒來,外面的雨聲已經停了。拾兒掙扎著起身,身後的男子還是昏迷著,只是,卻發出急促的喘息。心中一緊,纖細的右手覆上了男子的額頭,好燙!果然,那一場大雨,他發燒了。摸索著輕輕在他的身體移動,頭頂處的傷口,血跡已經乾涸,可是身上其他的傷口,有的地方好像已經開始化膿!如果不盡早醫治的話,說不定會燒成肺炎,甚至丟了性命!
可是現在,就算她精通醫術,什麼也看不見的她,怎麼去尋找藥材?咬了咬牙,靠著嗅覺或者親自嘗試,也許是可以的。只是,她害怕自己出去了,就找不回這個地方了。現在,該怎麼辦呢?
頓時有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此時此刻,竟是如此的無力和絕望。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了嗎?不,她不要就這樣輕易地就放棄了,命運,是需要自己去改變的。坐以待斃,那是沒有退路的做法。可是,她不相信,掉下那麼高的懸崖都沒有死掉,又豈能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困難,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自己?
手心觸碰的,是一條長長的藤蔓,黯淡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對啊,她可以這樣做啊,就不用擔心找不到回來的路了。起身,扯下身邊的藤蔓,一直沒有停止的聲音,讓拾兒知道,這條藤蔓,很長很長。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自己找到藥材的那一刻,可是,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將藤蔓的一端,系在昏迷的男子身上,而自己,則拿著另外一端。摸索著從地上撿起一根細長的木棍,當作手中的柺杖,緩緩地前行。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到的!堅定了心中的信念,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山間跌撞地行走。虛弱的女子,不時蹲下身子,觸碰著地面長的草叢,輕輕嗅嗅,或是放進嘴裡咀嚼。偶爾會皺起眉頭,吐出嘴裡的東西,然後靠著一根木棍,繼續走著。
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小小的孩子,衣著單薄,瑟縮在牆角。耳邊,是奇怪的男女低吼,詭異的喘息。瘋狂的大笑,面目扭曲的男女,仇恨不甘的眼神,痛!深入骨髓,恨,根植在心!想要不顧一切的毀滅,從此,決不再低下頭顱!我想要的東西,就算是不擇手段,也一定要到手!否則,玉石俱焚,也不會假手他人!
那樣絕望的恨意,那樣霸道的佔有,窒息般的疼痛和瘋狂,低吼一聲,男子掙扎著從夢魘中醒來,一張被清洗乾淨的俊臉,已是大汗淋漓。不願想起的記憶,像是破閘的洪水,爭先恐後地湧進腦海。再次睜開眼睛,裡面已是一片清明。不再有混沌和呆傻,英俊沉穩的容顏,黑曜石般的眼瞳裡,是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腦後,該死的賤民,居然敢這樣傷他。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低下頭,累極而睡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子。遍佈與整張面容的疤痕,毀去了她的容顏,長長的睫毛低垂,倒影出一片陰影,看起來異常疲憊和憔悴。女子衣衫襤褸,沾滿泥汙,原本光潔白嫩的手臂,還有其他露出面板的部分,都是青青紫紫的血色刮痕。女子手上,還有著一堆藥草,而她原本粉嫩的唇畔,不止遍佈血絲,還有一些青色的汁液,和沒有完全咬碎的草藥。
心中驀地一痛,看著自己身上已經包紮好的各處傷口,再看著女子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以及那雙幾乎快要爛掉的手。鷹般深沉的眼睛劃過一絲心疼,捧起她沾滿鮮血和泥汙的雙手,那麼柔軟的一雙手,竟是為了他,失去了光澤嗎?
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強烈的情緒,心疼而又感動自責,有一種滿滿的,溫暖的氣流佔滿了整個胸口。女子的身上,還有著一根長長的藤蔓,另外一端,在自己的腰上。一個盲眼的女子,要怎樣才能找到那麼多正確的藥草;要怎麼不用擔心自己找錯了路;而現在,要怎樣,他才能停止心中那樣急劇的心跳和強烈的情緒?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他如此,這樣不顧一切的,只是為了可以拯救他的生命。眼前的女子,是柔弱的,是殘疾的,是傷痕累累的,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
低頭,在那張毫無血色的唇畔,輕輕印下一吻。從此以後,我會保護你,給你最好的一切。
試了試全身的內力,失去記憶的他,只知道身體很輕盈,卻忘記怎樣去使用它。不然,他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那對可惡的母女,還好她們死了,不然,他定會讓她們生不如死!壓抑住心中突生的怒氣,起身,解開背上一直揹著的包裹。一套素白的碎花裙,已經被雨水打溼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