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氏忽然想起什麼,直起身子,戳了戳丈夫,“要不咱拿出些錢兒來,也抱幾隻雞娃子?”
“嗨!”陳鐵貴咧一眼妻子,“那哪成?現在還沒分家,給爹孃看見了,要怎麼想咱們?”
又寬慰妻子,“咱手頭裡是有些餘錢兒,可年後要是鐵山能說上親,怎麼也得出個大頭兒。這幾年你和娃兒受苦了,再多忍些日子,養雞的事兒,等分了家咱再好好合計。”
寶珠聽見她爹這話兒,也跟著扁了扁小嘴兒,奶奶的脾性她也不喜歡,若是能早早分家,娘也能過的舒坦些,可爹就是迂腐。
王氏順手扔了手裡的鞋墊子,冷聲說:“要出錢兒自然是和鐵富他們出同份子的,哪有出大頭的,你當我們攢幾個錢兒容易?”
陳鐵貴扯過王氏的手,攥在手中好言勸說:“我就這麼一個小弟,我這個做大哥的,怎麼也得出個大頭兒,等他婚事辦成了,日後再沒啥好操心的,將來贍養爹孃也是一家一份子,錢兒的事你莫發愁,等鐵山娶了親,日後都是你說了算,我絕沒啥二話!”
王氏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陳劉氏攢的錢好說歹說也給家裡買了糧食來,況且比起鐵富,丈夫向來和小弟感情親厚,鐵山性子又老實憨厚,不比鐵富那沒良心的,給了也就給了,又問陳鐵貴:“我前些日子朝紅玉打聽了,聽說是一文錢兒也拿不出來,到時難不成咱還全出了?”
陳鐵貴重重嘆口氣,罵著:“鐵富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要我說,爹孃再不管,咱家以後準得出啥大事!”
王氏也跟著嘆氣,“紅玉是個苦命人,今兒個鐵富打獵去沒回來?”
陳鐵貴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那可不,晚飯也沒見人影兒。”
王氏臉兒登時又沉了下來,“這段兒時間可越發過分了,你爹孃不管,你也尋個空兒說說你兄弟,我可把話說前頭兒,日後鐵山說親,咱家出大頭也就罷了,再多的錢兒我是不出的。”
第一卷 第十六章 捱打
天剛矇矇亮,陳家院兒裡已經炸開了鍋,王氏隔著被子也捂不住外頭吵鬧聲,睜開眼兒坐起身,發現丈夫已經出了房門,思忖著外頭出啥事兒了,連忙爬起身,掀開布簾子往外頭瞧。
就見外頭十分熱鬧,陳二牛手裡攥著一根木棍兒,一邊罵一邊追趕著鐵富,“狗崧娃子,我打死你這個不成器的!”
陳鐵富一邊繞著各房跑,嘴裡一邊求饒:“爹,別打了我錯了還不成!”
張紅玉站在陳劉氏身旁嚶嚶摸著淚兒,幾個娃娃都老老實實站在廊頭上往院子裡瞧,陳劉氏在旁火上澆油兒,“娃他爹,給狠狠打,不打不成材!”
陳鐵富撒鴨子腿跑,他爹追了個夠嗆,王氏看的來氣,也在心裡給他爹鼓著勁兒。
陳鐵富踩了滿腳泥,一個狗爬栽倒在地,倒下的空當就捱了他爹幾大棍子,陳鐵富掙扎著連滾帶爬鑽進雞舍,幾隻公雞頓時上下翻飛,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陳鐵牛衝到雞窩門口堵住陳鐵富,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指著陳鐵富怒罵:“今兒個非收拾你不可,叫你成日往外跑,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陳鐵富又急又怕,不停求饒著:“爹,我昨個喝多了,以後再不敢了,你快把棍子放下,別動那大火氣。”
陳二牛將木棍在地上杵的“砰砰”作響,“多少日子不見人兒,田裡的活也不幹,丟下媳婦娃娃也不管,家也不回,你這是想咋?想氣死我跟你老孃不成!”
陳劉氏趕了來,兩手叉著腰,氣呼呼起說:“娃他爹!別聽他胡謅,今個這頓家法怎麼也得請了。”
又扯著嗓子喊,“鐵山,鐵貴,去拿繩子來!”
陳鐵貴半晌沒挪步子,站在廊子下頭看他爹,陳二牛怒不可遏,使勁跺著腳,“還愣著幹啥,去拿繩子!”
陳鐵山一聽,就要往牆根兒跑。
王紅玉急了,“爹——!快別!”衝著陳二牛喊了一嗓子,“鐵富說他以後再不敢了,家法還是別請了吧。”
就聽陳鐵富在雞舍裡“呸”了一聲,“你個多嘴婆娘,這會子裝啥好人?不是你跑去嚼舌根,爹孃哪來那麼大火氣!”
張紅玉愣了愣,乾脆兩手捂著臉哽咽起來,淚珠兒順著臉頰往外淌。
陳鐵貴看不過眼了,“你說的還是人話不!燕山上有猛獸,你去打獵,你媳婦為你操心了一整晚兒,才跑來找咱娘商量。”
陳二牛氣的手直哆嗦,“好!好的很!你個狗東西,今兒個不扒了你的皮看我姓不姓陳!”一撂棍子,跑到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