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停了腳步,上下打量著那說話的年輕男人,問:“啥事?”
那人問:“村兒裡頭有沒有一個外來人帶著個三四歲的小娃兒?”
王氏直愣愣地盯著那人腰上掛的玉佩,陽光下閃亮亮地刺了王氏的眼兒,不知怎的就回了一句:“我們村兒多少年沒個外來人口了,都是土生土長的,小兄弟要找人,還得上別處再問問。”
年輕人又問再往北邊兒走還有幾個村莊,王氏詳細地回答了,問:“小兄弟可是家裡頭丟了娃兒?”
那人笑笑,只說是幫僱主尋的,禮貌地朝王氏道了個謝,往同伴跟前兒去了,兩人不時往村子看幾眼,小聲商量了幾句什麼,王氏算走算回頭看,沒一會兒,見那兩人走遠了,這才有些心神不寧地往回趕。
第一卷 第五十章 歡喜過年
王氏心裡亂糟糟的也沒個主意,要是把這事給陳鐵貴說了,就丈夫那一板一眼的性子,還不得數落自己撒了謊兒?
王氏說不清剛才為啥會下意識地瞞了魏大夫跟小思沛的行蹤,只是憑著一股子直覺,隱隱就覺得莫名其妙地來的那倆人有問題,王氏一邊兒想著,已經走到魏大夫家門口,見陳鐵貴這會兒不在院子裡,王氏停了腳步,心裡左右為難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趕緊把這事跟魏大夫說說,要真是自己辦了蠢事,好賴那兩人才離開,追也追的上。
王氏將大包小包交給潤澤帶回家,自己拿著給魏大夫辦的年貨就進了院兒,魏大夫聽著王氏的聲音,趕緊招呼王氏進屋。
王氏將當鋪開的死當契交給魏元,又草草說了說辦的東西,花了多少錢兒,緊接著話題一轉,就說起剛才在村頭兒遇見的那倆人。
魏元起初還微笑著聽著,漸漸的眉頭越皺越深,王氏一停嘴兒,魏元急忙問了:“妹子如何跟他兩人說的?”
王氏支支吾吾了半晌,見魏元神色焦急,一拍大腿兒,窘著臉兒說:“我只怕那倆人沒安好心,騙著他們沒見過要尋的那倆人,他們聽了我那話兒,這會兒恐怕已經往北邊去了。”
瞅一眼魏元,見他方才神色間還十分緊張焦急,這會兒倒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的。
王氏心裡更加疑竇叢叢,想了想,問:“魏大夫,那兩人是誰?為啥跑到咱村裡來尋你?要是你的親朋,我可就辦了壞事啦!”
魏元嘆了一口氣,眼睛裡努力壓抑著什麼,“那兩人是來尋思沛的,思沛他原不姓魏,跟他娘姓,我只是他的養父。”頓了頓,又說:“這裡頭的事,我知道妹子心裡疑惑,以後有時間了再跟妹子細說。”
王氏心裡不放心,問:“今兒算運氣好,那倆人還沒進村兒。騙的了一時,可騙不了一輩子,那倆人要是再到村兒裡走一趟,稍稍一問,可不就露餡了?”
魏元笑著擺手,“不礙的,光天化日的,還能擄人不成?料想也只是粗粗尋一尋,若那人真的有心,也不會放著思沛娘倆不聞不問這麼些年。”
晚上王氏跟陳鐵貴說起這事兒來,兩口子對思沛的身世推測了半天,也只大概推測出小思沛的親爹來尋他了,可裡頭總還有些兩人琢磨不透的。比如,小思沛臉上的刀疤是怎麼來的,魏元為什麼會帶了小思沛走?
魏大夫對小思沛的身世似乎諱莫如深,王氏兩口子帶著這兩個疑問,誰也沒膽子親口去問魏大夫,過了幾天,見日子還是照常過,也再也沒有人來村子裡尋人,又因著春節將至,整個村兒裡籠罩著一股喜慶的氛圍,家家戶戶為了過年忙活著,王氏兩口子也漸漸將這事拋在腦後。
臘月二十八這天,王氏帶著全家打掃衛生,新蓋的房子收拾起來也容易,只是將院子裡的邊邊角角又清掃了一回,廊頭上下也擦了擦,掛上前些日子拆洗好的棉布門簾兒,潤生潤澤都被王氏打發著收拾院子,王氏捨不得閨女兒受累,只讓寶珠跟在身邊兒跑著玩兒。
臘月二十九,王氏就開始將雞,鴨開膛破肚,煮好切好,有些留作涼拌,有些留作炒菜使,用自家的大竹籠子蓋上。說起來,今年辦的年貨並不多,雞是自家養的公雞,鴨是前頭跟雙喜兩個在村兒裡買的,小魚是王氏在鎮上便宜買來的尾貨。豬肉是前兩天鐵山媳婦送來的,說是張家過年殺了豬,給陳家送了二十斤豬肉並兩個大肘子,張鳳蘭送來了四斤肉,來時笑嘻嘻的,可王氏隔天兒還是聽說為了這事兒,鳳蘭跟陳劉氏紅過一回臉兒。
大年三十兒一大早,陳鐵貴就帶著幾個娃兒在門口貼對聯,放炮仗,王氏又挨個給每個屋貼了大紅的福字。
一會兒,陳鐵貴帶著三個娃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