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這就是從我懂事到十五歲之前,每年生日所許下的生日願望,但是它從來不曾應驗過。”
他玩著她細長的手指,臉上寫滿了孤獨與落寞。
“大家都說羨慕我,但是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一點值得人家羨慕的?有父母猶如沒父母,有家人猶如沒家人,而朋友則是個個都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才來接近我的。每當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都會想,我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思?”
他頓了一下,將目光從她手指移到她臉上,這才深情的說:“直到你突如其來的闖進我的生活,打亂了我原本漫無目標的人生,重新塑造了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給我。
“我的希望,我一直以為這四個字此生與我無緣,直到你一次又一次的讓我的希望成真,一次又一次的給了我希望。你知道嗎,宜靈?”
床上的章宜靈當然沒有回應,一旁的護士則閉緊了嘴巴,生怕自己又一次情不自禁的脫口說出話來,到時免不了又有一場尷尬。
病房內一片沉靜,除了幾部冰冷的儀器以固定的頻率發出一樣的聲響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我的希望——”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韋竟韜的聲音再度緩緩的在病房裡響了起來,好像鐵了心非等到章宜靈有所回應,他才願意停下來。
“是希望早上起床時,有熱騰騰的早餐,而不是冷冰冰的鈔票在等著我;希望回家時有個人能替我開門,而不是自己掏出鑰匙開門;希望家裡有別的聲音,只要不是由我或者機器所發出來的聲音就好;而最希望的就是在我晚歸時,有人會為我擔心至夜不成眠,而不是不知不覺或者比我更晚歸……
“這些在我十五歲前都是我的希望,在我十五歲後卻成了我的奢望,而二十到二十六歲之間,它則是我的絕望,直到老天讓我遇見了你,它們才一一實現。
“一頓熱騰騰的早餐;鑰匙在未掏出前,門便被打了開來,還附送了一句甜美的”你回來了“;有那乒乒乓乓永遠不知道你在搞什麼的怪聲音,和那裡了件棉被窩在沙發上打瞌睡的身影。你一定不知道在你察覺到我的存在,察覺到我已經回家而睜開愛睏的雙眼向我說聲”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之前,我一個人呆愕的站在你面前多久。
“活到二十六歲,第一次有人為我等門,那種感覺絕對不是激動或感動兩個字能形容的。如果你問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我想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事實上,我那時不只是喜歡你而已,甚至於有股衝動想向你說,我們結婚吧。”
“嗶嗶嗶。”病房內的儀器突然發出異樣的聲響。
護士迅速的將視線由韋竟韜身上移向儀器上,一看便衝口叫道:“不好!”
她連忙衝到病床旁按下緊急按鈕,然後不由分說的將他推離病床邊,著手為章宜靈展開急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韋竟韜一臉茫然驚恐的問。
護士沒有開口回答他,一個勁的忙碌著,而在這同時,病房的門霍然被人用力的推了開來,連袂奔走進房內的是之前與他談話的醫生,與另外兩名護士。
他呆若木雞的被他們一推再推,直推到牆角好不至於阻礙到他們。他神情木然,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醫生護士將病床上的她圍住,一會兒打針,一會兒輸送氧氣,一會兒報告心跳脈搏血壓,一會兒又是做什麼心肺復甦的,忙得不可開交。
“血壓?”
“已逐漸恢復正常。”
“脈搏呢?”
“穩定下來了。”
“心跳?”
“也恢復了。”
四名醫護人員同時鬆了一口氣,醫生望向剛才待在病房內的護士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護士默然的搖頭,只是將目光投向神情恍惚的韋竟韜,然後以口型無聲的說,他一直在對她說話,後來就……
“她都沒醒過來嗎?”醫生只看了韋竟韜一眼,旋即又問。
護士依然搖頭。
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走向韋竟韜。
“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或替她準備些住院用的物品?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我想還是讓她安靜的休息比較好。”
他沒有應聲,只是移動步伐走到病床邊,低頭凝視著昏迷中的她。
“你真的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宜靈?如果聽得到,為什麼在我對你說了那麼多話之後,依然不能激發你的求生意志呢?我知道你哥死了你很傷心,但是你還有我、還有我呀!”他說到最後,忍不住對她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