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朱倩說的是事實,可我還是覺得,張瞎子這把年紀,還予以當頭棒喝,實在沒多大意義。
但是,過後朱倩告訴我,這麼做是必然的。
張瞎子表面癲狂,好像萬事都不往心裡去,可實際上,心裡早已積鬱成疾。
說白了,或許從年輕時,小翠離開的那一刻,他已然落下了心理疾病。到了這把年紀,一張嘴還不知收斂,很難說不是受此影響。
一語點醒他的毛病所在,或許會令他很難受。
但是,任由他執迷不悟癲狂下去,他只會更加痛苦,直至萬劫不復。
“我的老天!”千層底把手伸進潭中試了試水,立刻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其餘幾個試水的蕭家子弟反應也都一樣。
蕭二親自試了試,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拿水靠給我。”
“師父!”
“師叔!”
一聽他要親自下水,千層底等人都惶恐不已,甚至紛紛跪倒在他面前。
我看得直皺眉,事到眼前,當然是以撈屍救人為重,哪來這麼多迂腐的羅唣。
“沒那麼容易的。”蘇鏡似乎看出我的不滿,幽幽道:“這惡水潭的潭水不是普通的冷,稍有閃失,很可能會葬身水底。”
說著,她的臉居然微微紅了一下,“那年我跟師父來,一不小心掉進水裡,當時就凍迷糊了,所以……所以當中有些細節才忘記了。現在……現在我想起來了。”
我:“……”
難怪……看來冷酷如蘇鬼醫也未必完全靠譜啊。
我蹲到潭邊,把手伸進水潭,手指剛一碰觸水面,立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乖乖,這是水嗎?
這簡直就是冰!
不,冰水只是單純的冷,而這潭水,竟像是能夠刮骨似的,稍一碰觸,寒氣直往人身子裡頭鑽。
我只是用兩根指頭探了探,居然連打三四個冷顫,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先別急著下水!”我衝正準備穿水靠的蕭二擺手,“原地生火,吃飽喝足,補充能量,養精蓄銳。”
我開始意識到蘇鏡說的話絕沒有半點誇張,這惡水潭簡直就是吃人的所在。
蕭二隻是心繫侄女,所以才會稍顯衝動,聽我一說,也醒悟過來,知道下水撈屍是不能靠匹夫之勇的,當即吩咐人生火補充。
“叔,等會兒你在岸上歇著,我跟師叔下去看看。”丁浩邊把一包牛肉在火上烤,邊鄭重其事的說道。
見他神情堅定,眼神沒半點閃爍,我不由的感慨,這官二代毛病不少,但尊師重道是沒的說的。而且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他一直腆著臉皮叫我‘叔’、‘親叔’,叫了一路,現在已經非常的自然了。不光嘴上叫,還真是凡事都向我請示,和我商量,貌似真把我當長輩一樣尊重孝敬了。
別的‘成功人士’都認乾女兒,我怎麼就認了這麼個大侄子?這老小子可比我大十好幾歲呢!
“叔,牛肉烤熱了,你多吃點兒。”丁浩拆了一大塊燒牛肉遞過來。
我剛想去接,忽然,廣角的第二視線再一次閃現。
這一次我心無旁騖,所以輕易就感受到,‘視線’的確來自眉心後的‘第三隻眼’,也就是所謂的天目。
地煞仙是什麼時候跑走的?它幹嘛去了?
廣角的視線在低矮的叢生植物中疾速穿梭,在我看來,感覺有點和坐過山車類似。
我覺得有些頭暈,趕忙站起來,把自身的目光投向遠處,以求大腦的平衡。
惡水潭在地下水域中,面積算是極其龐大的。
沿岸生長著一種不知名的低矮植物,枝葉白如霜,有點像‘六月雪’,但是葉片更像乾枯的松針。
想來,地煞仙此刻正沿岸在‘松針’下穿行。
“叔,怎麼了?”丁浩跟著站起來,小心的問道。
我示意他別說話,跟著地煞仙的視線看了一陣,忽然有種不大妙的感覺。
地煞仙絕不是調皮不知輕重的‘頑童’,而是深具智慧的地靈,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做些沒意義的事。
大膽推測,只有在我本人遇到危險,或者險情將至的時候,它才會予以警示,並且主動分享它的視線。
如今,是否有什麼暗藏的危機正在降臨?
想到這裡,我不敢怠慢,大體辨識了一下方位,沿著岸邊撒腿就往一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