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得見不到一點光的深淵裡，他蜷縮在一個角落裡，凌亂的畫面讓他顫抖。

自他懂事以來，就每天活在黑暗裡，活在廝打裡面，活在訓練之中。

他忘記他是誰！他也不記得他是誰？

他的父母在生下他就離開了，他只能依附著老頭子，活在他的黑暗的教育中，世界中，成魔，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他的思想，他的夢想，他的一切只能掌控在那個男人的手中，由他操控。

許久，在

“不...要....不要離開我....”

忽然，方厲虞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模糊不清，眉頭緊緊皺起，似很痛苦。

如果，父母不離開他，他的生活會不會不像現在這樣如此的黑暗呢？

他很想像姑姑，像大哥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不受任何人的阻礙，不受任何人的安排。

聽到聲音，顧愛微微一楞，錯愕看著方厲虞，見他仍還是緊緊的閉著眼睛，只是模糊的囈語，似在做夢吧！

驟然，他有些冰涼的手一把抓住她溫熱的手腕，他就像抓住什麼重要的東西，緊緊扣住。

顧愛一怔，他的手灼熱得很燙，她沒有掙扎，仍由他握住。

“媽媽....爸爸....”方厲虞又輕聲喊了一聲，聲音低沉，接著又喃喃自語：“你們....在哪裡？為什麼...我找了你們這麼多年....還是找不到我們的蹤跡....你們還活著嗎？”

他的聲音透著一絲無奈和痛苦。

緊閉著眼不停的在動，羽翼下有著晶瑩的液體溢位眼眶，順著那張蒼白的俊顏流到耳垂邊。

聲音還在繼續，他彷彿在申述，“是不是他殺了你們....是不是？”

他殺了你們？

聽到這幾個字時，顧愛眸色一閃，暗自在想，方厲虞口中的他是指......

“你們知道嗎？我有多想你們，幻想你們能活著，能陪著我一起長大...”

顧愛靜靜的聽著，一言不發。

在這一刻，她是否又瞭解方厲虞多一點。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麼回事，但從他的暗啞，傷心的聲音裡可以聽他有多麼在乎他們的存在。不管是生是死，他一直好像都沒有放棄過。

也在這個時候，她有些慶幸自己剛才說的話，他沒有聽見。

不然，她這是不是又在他的傷口上再插上一刀呢？

她無法想象他原本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方厲虞....”

顧愛凝著他的臉，抬手擦去他眼角的眼淚，指腹輕輕的撫著他的眉，聲音柔柔：“我不走了，我陪著你，我看著你，守著你，你好好睡，不要傷心了好不好。”像哄一個小孩子那樣，這一瞬只想安慰他。或許她就是一個心軟的人，明明自己是來跟他攤牌的，結果她又失敗了，不知下次還有沒有勇氣再說出那些話來！

她的話剛說完，方厲虞握緊她手腕的手不由一緊，然後他不再言語，不再低喃，像聽懂她的話，安靜的繼續睡。

彷彿在這一瞬間，那黑暗的深淵裡有一道光透了進去，帶著暖暖的氣息，在哪一層層光暈中浮現出一張清純精緻的小臉，她的笑容是那麼美，那麼暖，讓他的身上恢復一絲暖意。

見他不說話了，平靜的睡了，顧愛也鬆了一口氣。

可手卻被他緊緊握著，怎麼都鬆不開。

而現在已經是深夜4點多了，她起初被他折磨得全身疲憊，直到現在那一份痛還殘留著，可疲倦之意她如何都擋不住，可看著他吊著的點滴，只好守著吊完了才靠在他旁邊趴著睡了一會兒。

天亮，一絲陽光透著窗沿射進來，剛好映在兩人的身上，暖暖的。

方厲虞迷糊的睜開眼就覺得手臂有些麻木，他僵硬的動了動，卻發現顧愛靠在他的手臂上睡著了。

他只是輕輕一動，她就醒了。

方厲虞就那麼睜著眼，深邃的眸凝著她。

而她醒來也是睜開眼，抬眸，漆黑如星辰的眸也是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凝視著彼此，然而兩人都沒有開口。

一時之間兩人都找不到語言去開口，彷彿昨晚發生的事，已經沉澱在彼此的心中，都是痛的，深深的牽扯著。

方厲虞斂眸，才看到了她眼角浮現出的黑眼圈，就知道她守在這裡一夜，可是，他不由想起昨晚她說的話，是那麼絕情。

她說，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