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那位朋友,還不快下來!是要人家歐姑娘上房請你下來嗎?”
程飲涅話音剛落,柯流韻便從屋頂一躍而至眾人身邊:“我藏的這麼隱秘,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口福咯,歐姑娘與步閣主可是足足做了一大桌子菜呢!”撂下這句話後,程飲涅緊握著鍾離佑的手臂便自此處迅速飛離而出。
一直行至一處清幽的小徑,程飲涅才緩緩鬆開了鍾離佑的手,很是好奇的指了指他手中的摺扇:“少莊主於摺扇上所繪的美人看上去與白姑娘貌似不太相像呀!”
輕輕將摺扇攤開後,鍾離佑的眼眶逐漸紅潤開來:“這上面畫的是我兒的生母,也是我此生摯愛。她是佐佐的親妹妹,叫顧若水,是一個溫婉賢淑、善良溫柔的女子。
她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我第一眼見她時,便淪陷其中無法自拔……可惜,她不在了。雖與夢兒同歲,命運卻大不相同……”
未等他將後面的話說完,碩大的淚花便“撲簌”而下,一直滴到摺扇上,氤氳了畫中的美人兒。
瞥了一眼畫中人,程飲涅禁不住問道:“恕我多嘴,少莊主既然如此深愛這畫中的美人兒……那白姑娘呢,她又算什麼?”
將摺扇收回後,鍾離佑登時便給出了回答:“我不知道我為何直至今日還放不下若水,但我同樣也愛羽仙。我想要和她白頭到老的那顆心,也是真的。”
這一次,程飲涅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徑自向前邁開了步子。鍾離佑緊隨其後追了上去,並直截了當的將摺扇塞進了他懷裡。
“若是再將此物留在身邊,便是對羽仙最大的傷害。可到底我與若水夫妻一場,我又實在狠不下心將其毀壞或者丟棄。
我知道你想扶持夢兒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我可以幫你!但我要與你立下一個‘君子協議’!你必須要答應我好生幫我保管此扇,再也不要讓我看見,卻也不許損壞它分毫。”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生怕程飲涅會出言拒絕。鍾離佑便大步跑到了他跟前,並刻意與他拉開了一大段距離讓他用來思考。
低頭望了一眼顧若水的肖像,又回憶起白羽仙,程飲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世上順利白頭到老的夫妻著實不少,真正一心一意過完此生的……又有幾對呢?”
不多時,他又輕笑了一聲,並溫柔的用手指在扇面上點了一下:“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比起那傳說中的漢宮飛燕來也絲毫不差。”
猶如沒有經過寒冬的人永遠也無法體會到春天的溫暖一樣,從未有過任何戀愛經驗的程飲涅還是不懂鍾離佑與兩女之間的糾葛。
一路上,程飲涅都在問自己同一個問題:“到底什麼是情,什麼是愛?被人愛和愛一個人……又各自是怎樣的感覺?”
最後一次問過之後,他頗為悽苦的嘆了口氣:“我這一身病骨怕是永遠也無法體會到這種感覺了,總不能在這不到一年的時光裡……還要去禍禍人家姑娘吧!就是那姑娘肯,我也不能做出這等缺德事來。”
話雖如此,他還是揚起自己的左手看了一眼,神色卻於頃刻間驟變,渾身激動的抖個不停。
登時便露出了一副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表情來:“這、這……怎麼可能呢!按照我手心掌紋的紋路來推理,我不僅會有一段短暫的感情,還會與此女誕育一子……”
他愣著兩隻眼睛痴痴的看向自己的掌心,不時的便要笑上一下:“這麼多年我從未替自己算過姻緣,想不到我竟然還有兒子……”
笑著笑著,他突然不笑了,倒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一般,麻木的站在原地:“縱使我有兒子又能如何?我僅剩下不足一年的壽命,我不能讓他享受到父愛,不能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
難道,我要讓我兒子從小便像他爹一樣處處遭人白眼嗎?我是過來人,深知沒有父親疼愛的酸楚……與其這樣,我又何必留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在世上遭罪。”
說罷此話,程飲涅竟以指為刃狠狠的在掌心劃了幾道,直至鮮血淋漓,直至再看不出掌心紋路,他才終於肯停下手。
這時,一直走在他前頭的鐘離佑猛的回過頭來,看見程飲涅不斷滴血的左手亦是心下一驚:“喂!你幹什麼呢?”
匆忙跑過來後,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鍾離佑麻利的由自己衣裳扯下一塊白布裹在了程飲涅的手上:“我走著走著便覺得不對勁,卻是怎麼也想不到你竟會揹著我自殘!這簡直就是一個魔咒……佐佐、志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