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彩稻熾熱的目光下，他還是喝光了那些苦澀異常的藥，放下擦嘴的手帕後，程飲涅才在充滿感激的目光中點了下頭：“辛苦你了，為了替我熬藥定是趕了個大早。”

姬彩稻依偎在程飲涅身側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只要是為了你，彩稻做什麼都不辛苦。”輕輕推開她以後，程飲涅伸手指向了書桌：“扶我過去，我要送你個禮物。”

“什麼？”

“送你三個字。”

滿懷著欣喜將程飲涅帶過去後，姬彩稻很是殷勤的將鋪紙、磨墨這些看上去簡單卻精細的事做的井井有條。

將毛筆握在手中，程飲涅肆意揮灑豪情在紙上留下了“程、餘、念”三個大字。

不難看出，姬彩稻的眸中蘊含著一絲絲的希望，但她還是露出了滿臉好奇的神色：“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是……？”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程飲涅動作輕柔的將她的衣袖推到了手肘部位，嫩白如藕的手臂上獨獨少了一顆守宮砂。

“我曾為自己算過一卦，卦象顯示我程飲涅命中註定會有子傳承，這三個字就是我為孩子取的名字程餘念！”

姬彩稻很是嬌羞的垂下了頭，臉上洋溢著滿滿都是遮不住的幸福感：“如此說來，咱們是不是就算是夫妻了。”

“自然算得。”

姬彩稻溫柔的**著紙上的三個字，“昨日主人所說的天意指的就是這個孩子吧！難怪，你沒有拒絕我……不過程、餘、念，這名字，真好聽。”

猛然間，程飲涅又急劇的咳嗽了兩聲，姬彩稻慌忙將他扶到床上坐下：“主人……”

程飲涅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怕是等不到他出生了，為人父……我不能教他養他，不能伴他成長，甚至不能全心全意的去愛他的母親……我能給他的也只有這個名字了。”

聽完這話，姬彩稻默默低下了頭，眼裡逐漸泛起了淚花。程飲涅輕輕替她拂去眼淚：“每個人最後的歸宿都是一樣的，你不必太難過只當我是提前歸去了吧！何況……”說著，程飲涅將手搭在姬彩稻的小腹上：“你後半生不會孤單的……”

姬彩稻順勢握住程飲涅的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照顧好我們的餘念。”

程飲涅將手抽回十分嚴肅的望著她：“從現在起，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牢牢記住！”姬彩稻點了點頭，程飲涅繼續說道：“我走了以後新一任城主將由免免繼承……你除了替我撫育餘念長大成人外，還要幫助免免一起保護好我們的無眠之城！但是你記住了，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萬萬不可與免免作對！更不要妄想做出弒叔奪權之事！

餘念是我的孩子，我愛他！所以我希望他做一個懂得仁義禮智孝的好孩子，而這一切皆來自你對他的言傳身教。想要餘念做一個好孩子，你必須要做一個好母親。”

姬彩稻不住的點頭：“主人放心，你的話我都記在心裡。我們娘倆一定會和二公子齊心，我們會一起守護好我們的無眠之城！”

程飲涅這才鬆了口氣：“屆時，我會為免免留下一封信，他看完信後自會知道該怎麼做。他是餘唸的親叔叔，勢必不會虧待你們母子。只要你心存善念，這城主之位終有一日……還是會回到餘念手上。”

說罷，程飲涅緩緩躺回床上：“今後我便宿在雲兒這裡，你就住到我的房間去罷！待餘念長到六七歲以後……這停雲齋便歸他了。”

姬彩稻坐到他身旁輕聲問道：“難道我不可以留下來陪你嗎？”

程飲涅沒有回答而是揮了揮手，姬彩稻總有千般不願，還是起身離開了。只是她這一步三回頭著實也讓人好生心疼了一番。她前半生只有為數不多的快樂可以尋覓，不快樂的日子她都在為了程飲涅而忍受。若是當初魔帝待她親厚一些，也許她會慢慢忘了程飲涅吧！

可惜，魔帝當真是一絲希望都不給她！其實離開魔帝以後，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但她依舊選擇回到程飲涅身邊。

選擇程飲涅也就意味著她必須要比普通女子承受更多、付出更多，這同時意味著她必須接受帶有缺憾的後半生。最大的缺憾莫過於她自始至終都得不到那份愛，魔帝不愛她，程飲涅也不會愛她。

即便她有了孩子，程飲涅還是不會愛她。或者說，老天爺留給程飲涅的時間，已經根本不夠讓他去愛上一個人了。

來到程飲涅的房間，姬彩稻終於忍不住開始放聲痛哭。她為程飲涅而哭，因為他短暫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她為程餘念而哭，這個可憐的孩子註定得不到父親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