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念堂,將懷裡的人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石榴纏枝錦被,還未來得及溫存安慰,就立即被隨後湧進來的婆子給客氣地請了出去。
“九爺您先回避迴避,我們給九夫人處理一下身子。”
百里九戀戀不捨,不願意走。
諾雅也覺得羞澀,向外趕他:“好歹也是親爹,果真對孩子不聞不問了?”
百里九心裡也覺得跟貓抓似的,想見得緊,卻仍舊扒著門框嘴硬:“夫人只有一個,自然是夫人重要。”
婆子們都羨慕地笑九爺寵媳婦,玩笑著往外趕,將門閉緊了,將踮腳翹首的九爺隔在門外。
老夫人已經將孩子抱了過來,擦洗乾淨後用大紅軟緞包被包裹了,抱在懷裡那麼一丟丟。百里九甚至懷疑,被子裡包的,就是一隻小貓小狗。
老將軍也聞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圍在老夫人身邊一圈一圈轉,搓著手稀罕得不行。
百里九站在門口,突然有點那種近鄉情怯的緊張。
老夫人見他磨磨蹭蹭的,就走兩步湊過來,遞給他看:“看,精神著呢。誰家月子裡的孩子不是昏天黑地只知道睡覺啊,他偏生睜開眼了,一看就是個熬人的傢伙。”
百里九低頭湊近了看,一團粉嫩,肉乎乎的,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嗯,人模人樣的。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前額上好像還有毛,跟猴子似的,真醜!”
“呸!”老夫人一口唾過去,若是別人這樣說話,怕是就要急臉了:“毛孩,毛孩,剛生下來的孩子都是有胎毛的。咱這孩子白嫩白嫩的,透著水靈,我就沒見過一生下來就這樣圓潤的孩子。”
百里九再仔細看,小傢伙那蠕動的小嘴跟花瓣似的,眼睛跟黑曜石似的,緊貼著鬢角的頭髮跟軟緞子似的,果真愈看愈稀罕。
“抱抱!”老夫人將孩子小心翼翼地塞進百里九懷裡。
九爺覺得自己好像是手心裡捧了一汪水,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一旁的老將軍急得吹鬍子瞪眼:“咋不讓我抱?”
老夫人瞥他一眼:“你那手硬得跟鐵打的一樣,別硌著孩子。”
話音也就剛落,孩子就配合著“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嚇了三人一跳。這要不是親生的,估計百里九手一哆嗦,就直接給丟了。
老將軍得了理兒:“看小九抱得更彆扭。”
言罷著急忙慌地去接,手剛碰上,小傢伙伸胳膊蹬腿地抗議,那叫一個委屈。
老夫人趕緊接過來,“心肝寶貝”地哄,小傢伙立即不哭了。
這下子百里九樂了,眉開眼笑:“不愧是九爺我的種,這麼小就不讓男人抱,長大了離了女人也活不了。”
身邊一片忍俊不禁的竊笑。
百里九小心翼翼地想去摸孩子臉蛋,孩子打個呵欠,閉上眼睛不搭理他了,濡溼的眼睫毛彎彎翹翹,令九爺心裡都化成了水。
老湯頭急匆匆地趕過來給諾雅請過脈,這一忽的功夫,廚房裡燉的各種補品湯盅也一窩蜂地送過來,整個一念堂沸騰著一片恭賀道喜聲。
孩子縱然生得再順當,諾雅也是遭了罪,需要靜養,老將軍和老夫人將熟睡的孩子交給百里九:“百里府添丁,我們趕緊去祠堂給祖宗上香去,諾雅受累了,你要多關心他。”
言罷就轟趕院子裡同樣興高采烈的人:“都走,都走,領賞去!”
帶著眾人歡天喜地地走了。
百里九有點發愁,諾雅睡覺那是全武行,這軟軟糯糯的小肉糰子若是挨著她睡,一記劈空掌,再來一套七十二路掃蕩腿,嘖嘖,幸好孩子是鐵打的,嗯,應該沒事。
他將孩子抱進去,跟諾雅你來我往地評頭論足半晌,興奮地摩拳擦掌,恨不能將孩子逗醒了,喊自己一聲爹。
諾雅終究是體力不支,吃過補品後,明顯有了倦意,百里九體貼地給她蓋好被子,守在跟前等孃兒倆睡熟了,方才靜悄地退出去,猶自喜上眉梢。
剛走出門,就跟對面急匆匆趕過來的人撞了一個滿懷,百里九不用抬臉,一聞味兒,就知道誰來了。
他一撩衣襬,作勢就要拜下去,被來人氣勢洶洶地一把揪住了衣襟:“小九……”
百里九慌忙一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皇上,諾兒剛睡著。”
來人正是楚傾塵,他一掃往日的溫雅淡然,氣沖沖地指著百里九的鼻子,卻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你少來這一套,諾雅呢?”
百里九聲音更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