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熱鬧,聽著就在耳根子底下,怎麼一轉眼就靜悄的了?”
龜公終於順過氣來,愁眉苦臉地道:“聽說是秦尚書給女兒準備了十里紅妝,要風光大嫁。偏生這尚書府離將軍府路程太近,這送嫁的隊伍後腳跟兒還沒有離開尚書家院子,前腳兒就進了將軍府了,不夠排場。
這秦小姐心裡就有些不痛快。那侍郎府的安小姐就提出按照京城的對門結親風俗,風光繞城一週再進府拜堂。兩人一拍即合,在前面路口拐彎了。”
“拐彎?那丟下這裡算是怎麼一回事兒!”老鴇心裡有些不忿,忍不住唸叨:“早早的尚書府就傳話過來,讓人在路邊跪著候著。姑娘也循規守矩地做了,怎麼反倒把人又晾在這裡了?”
周圍立即傳來一陣終於如願的嬉笑,那些等著看熱鬧的奼紫嫣紅立即來了精神。
老鴇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添油加醋的,可莫點了那主兒的爆竹脾性,慌忙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了那些幸災樂禍的姑娘們一眼,陪著笑臉兒,小心翼翼地對諾雅道:“京城裡是有這樣的規矩的,我怎麼竟然給忘記了。好事多磨,且按捺住性子,稍侯片刻,誰讓咱撿了寶兒呢?”
蓋頭下的人兒冷冷一笑,看不到怎樣反應,似是頗不以為然。
老鴇的心就提到了嗓子尖兒,苦口婆心地嘮叨:“這百里府可是名門世家,顯赫富貴整個大楚首屈一指,九爺又是手握京城兵馬大權的少將軍,雖說風流多情了些,誰讓人家生了一副擲果盈車的好樣貌呢?單是那舉手投足的氣度,端的是踏著祥雲謫落人間的仙人。
閨女,你上輩子可是真真地積了福了,簡直一步登天。你可知道,九爺相中你,為你贖身,雖說只是一名侍妾,卻是敲鑼打鼓,八抬大轎將你迎進將軍府,京城裡有多少姑娘眼紅得幾乎滴出血來,恨不能取而代之。
今兒個丟些顏面,受點委屈又如何?聽林媽媽的,咱忍著,只要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後半生就是衣食無憂。哪怕只是做個端茶倒水的暖床丫頭,也總好過這樣‘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卑賤生活。以後有咱揚眉吐氣,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媽媽可是一向將你疼在心尖兒上,還能害了你不成?”
老鴇喋喋不休,猶如推心置腹一般,情真意切。
林諾雅不動聲色,心裡又是一聲冷笑,想著這老鴇顛倒黑白的嘴皮子功夫愈來愈厲害了,這樣討巧賣乖,盡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她可忘不了當初老鴇意圖逼良為娼時,在她跟前擺著的那些物什,以及一盆四處遊走的黃鱔。她知道老鴇的歹毒手段,只要想起來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整個琳琅閣,沒有人知道林諾雅來自於哪裡,究竟是什麼身份,是她自己三個月前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琳琅閣的雕花大床上,嚇了晨起打掃衛生的丫頭一跳。
老鴇對於這自動送上門來的傾城佳人欣喜若狂,如獲至寶,一番手腳之後,摩拳擦掌地將皮鞭,繡花針,烙鐵等一干物事擺滿了床邊尾凳。
幸災樂禍的姐兒們圍攏在門口,興奮地嘰嘰喳喳地等著看熱鬧。
諾雅清醒過來以後,面對著老鴇貪婪的目光,和自己指尖上殘留的硃砂印泥,既不哭哭啼啼,也不尋死覓活,只掙扎著下床,綰起袖子,將火盆裡已然燒得通紅的烙鐵,從容地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焦煙蒸騰裡,面不改色,眉頭都未皺一下。
老鴇就在那個時候,從她凌亂的領口處,看到了她鎖骨處兩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捶胸頓足地表示惋惜。
林諾雅唇角帶著一抹笑,冷冷地向著老鴇瞥了一眼,過盡千帆的老鴇就猛然間如墜冰窟,一股寒意直衝頭頂,剩下的半截話卡在嗓子眼裡,就像打鳴的公雞一樣憋得滿臉通紅。
老鴇不是個膽怯的人,冤死在她手下的姑娘不少,她一生不知道被多少怨毒的帶著刀子的目光剜過,卻從未像那時那樣心驚膽寒,甚至麻了半個身子。
“我不會吃閒飯。”
諾雅將手裡的烙鐵丟進火盆裡,一陣焦糊的味道在屋裡瀰漫開來時,門口的姑娘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識相地散開。
老鴇主動地暫時放棄了讓她接客的打算:“廚房裡人手不太富裕。”
她就和燒水丫頭桔梗做了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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