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大度,那一日早早地開了晚飯,吃過湯圓,伺候妥帖以後,就開恩給府裡下人放了假,讓丫頭僕從們可以去廟會之上湊個熱鬧。
秦寵兒與安若兮提前幾日就有些眼巴巴地期待,與三皇子妃提前約好了時間。百里九當天果然要忙碌著負責皇上一行人的安全問題,以及京城治安,沒有空暇,只能安排府裡的侍衛保護好兩人的安全。
諾雅對此的確有些興致缺缺,她老氣橫秋地說,那都是小孩子家家稀罕的景兒,推辭不去,將賞銀給了她們,讓多買一些應心的玩意。桔梗與暮四幾人就頗為掃興,相互推讓著自己留下來伺候主子。
諾雅有些不忍心,見今天天氣委實清朗,夜色也妙,就答應了一起出去賞景,想著出去轉上一圈,自己靜悄地回來就是。
幾人雀躍著跑出去,諾雅唯恐被三皇子妃幾人看到自己,覺得尷尬,就隨手從街邊的商販那裡挑了一個狐狸面具,戴在臉上。其他幾人覺得好玩,也紛紛效仿。
到了熱鬧之處,寶馬香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似乎是滿京城的人全都傾巢出動,湧上街來,更有花團錦簇的小姐們被擠得鬢歪釵斜,你踩了我的腳,我扯了你的袖兒,嬌呼連連。幾人也行得吃力,又害怕走散,瞻前顧後,只顧著四處呼朋喚友,哪裡還有心情賞燈猜謎?諾雅就提議兩兩散開,牽著手自己閒逛,散了以後自顧回府就是。
紀婆子與她們玩不到一起,雲鶴陪著家人,桔梗與暮四,琉璃瓔珞,正好剩下諾雅自己,走著走著也就自然散了。
繁光墜天,花樹銀花,的確是良辰美景。但是愈是喧鬧的時候,她的心裡愈覺寂寞蕭條,總覺得自己與那樣的場景格格不入。只有遠離了喧囂,才會有一種心靈上的安寧與歸屬感。
聽四周百姓議論,說是皇上的御攆已經從皇宮出發,向著街市之上緩緩行來, 狂熱的人群立即蜂擁著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爭先一睹皇上龍顏,以及諸位皇子風采。
諾雅想打道回府,正與他們方向相反,所以擠得吃力。不得不按照記憶拐進一旁的衚衕裡,打算繞個遠路回府。
小巷裡的人家門首處也都懸掛了燈籠,將小巷籠罩在一片靜謐朦朧的橙紅色燈影裡。不時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興奮地攀談著與諾雅擦肩而過,匆忙地融入到大街上的人海中。
對面有人急匆匆地走過來,一身黑衣,臉上同樣帶著面具,衣袖間帶起一陣疾風。這身裝扮在今天上元節並不詭異,大街之上比比皆是。諾雅並未注意,同他擦肩而過。
然而就在那一刻,諾雅的心裡突然悸動了一下,莫名的,心突然就“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呼吸急促。她感應到了那人身上的殺氣,凌冽的殺氣!
而且那股氣息,莫名的熟悉,就好像草原上的餓狼能夠順風聞到遙遠的地方同伴的氣味,雖然只是擦肩而過,彈指瞬間,諾雅甚至都想不起,適才那人臉上戴的是什麼面具,又是怎樣的氣度。但是,她就是感到親切,適才還無所適從的心突然就激動起來,如同磁石,受到了強烈的吸引力。
她情不自禁地扭過身,怔怔地看著那人的背影,那人行色匆匆,走得很急,筆直的脊樑,寬展的肩,腳步輕盈,卻又能令人感受到腳步的穩健有力。
他的後背斜揹著一個細長的東西,用黑布嚴嚴實實地裹著,諾雅認為,那應該是一把劍,一把稀世名劍,一把飲過許許多多鮮血的劍。
鬼使神差一般,諾雅偷偷地跟上去,躡手躡腳,稟了氣息。按說,那人明顯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士,諾雅這樣做很冒險。還好不過幾步路,就拐進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喧囂的人流掩了諾雅的身形。
她追得很吃力,個子嬌小,踮著腳都看不到前面的人流,所以很快就將那神秘人跟丟了,四顧不見。沮喪之餘,她打算沿著遠路返回。
這時候,人流已經猶如潮湧,她幾乎站立不穩,身不由己地被推搡著前行。很多人興奮地激動地叫嚷:“皇上來了!二皇子來了!”
帶刀御前侍衛前面開路,人群狂熱,但是對於皇上卻是從心底敬畏的,他們自覺地閃開中間的通道,山呼著萬歲。
第一輛轎攆是皇上的,他一襲明黃衣袍,頭戴紫金八寶冠,臉上始終保持著祥和而又不失威嚴的微笑,不時抬起一隻胳膊,向著圍觀的百姓揮手示意,以彰親民。
今日上元盛會,皇上恩准黎民百姓可以不用大禮參拜,但是他眼光所至之處,那股凌厲霸道的氣勢壓迫得百姓不由自主地低首垂目,不敢仰視。
他的龍攆旁側,百里九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