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環顧四周連綿起伏的山,不見人家,好像只有這一座茅舍孤零零地聳立在鬱鬱蔥蔥間,遺世而獨立。
“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
“兩天?”諾雅一驚:“請問這裡是哪裡?”
“山裡。”回答得言簡意賅,那人頭也不抬。
“山裡?”
“離京城幾百裡地的太行山脈。”
諾雅的心沉了下去,原來自己已經離了他這麼久,這麼遠:“我怎麼會在這裡?”
“自然是我帶你過來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的家在京城。”
那人冷哼一聲,滿是不屑:“你確定那是你家?”
諾雅轉過身,想看那人樣貌,發現他臉上也戴了半個面具,只遮住眼睛,露出多半張臉,看起來猶如刀削斧刻,沉穩而剛毅。
一看就是個冷血而頑固的。
“你是誰?”
那人慢吞吞地站起身來,擦乾淨手中的劍:“你果真不認識我了?”
諾雅搖搖頭:“我們以前認識嗎?”
“那你就當做不認識好了。”
聲音很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還有一點敵意。他手裡的劍磨得雪亮,也散發出凌冽的寒氣。
諾雅直覺,這個人很奇怪,他手裡的劍好像一直都在蠢蠢欲動,而物件就是自己。所以她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多謝你出手相救,我們改日再見,定當湧泉相報。”
那人並不阻攔,一聲不吭,待諾雅走到院子口,一道銀芒從眼前劃過,在距離她腳下不足三寸之處,入石三分,顫悠悠地發出“嗡嗡”的爭鳴聲,正是他手中長劍。
諾雅呆愣住不敢動,乖乖地後退兩步。他走到跟前,從裂開的石頭裡拔出長劍,無奈地搖搖頭:“又要磨了,真麻煩。”
“你究竟是誰?”諾雅忍不住問:“到底想要怎樣?”
那人徑直回到磨刀石跟前,低下頭磨刀,甕聲甕氣地道:“院子裡你可以自由活動,但是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這是,把自己軟禁了?早就知道這人肯定不安好心,果真是有目的的,是想讓自己做壓寨夫人還是廚娘?
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自己還不是好漢,絕絕對對不是眼前這個怪人的對手。所以諾雅撇撇嘴,轉身回來,沒臉沒皮地一屁股坐在那人跟前,開始叨咕。
“這裡就你自己?”
“那你總要吃喝拉撒吧?就不怕我趁機跑了?”
“你有媳婦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
“老是戴著面具,姑娘家看不到你的臉,怎麼相看?看起來麼,好像不算太醜。”
“你該不會是捉了我來,想把我拐賣到青樓賣銀子吧?”
“那我可告訴你,我的身價可不低,要是幾兩銀子就打發了你,那你就吃大虧了!”
“要不,咱倆做個交易,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你放了我?……哎,你這樣磨劍不對!”
諾雅簡直對他操碎了心。
那人終於忍受不了諾雅的聒噪,猛地站起身:“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那百里九,你竟然也學得這樣油腔滑調。”
諾雅“嘿嘿”地笑,瞬間明白了兩個問題:第一,這個人果真識得自己,對自己可能還挺了解。
第二,他救自己,有預謀,有目的,有敵意,但是又不敢奈何自己。
諾雅更加沒臉沒皮,追在他的身後,絮叨不止,她不怕他發火,只要他開口,總會洩露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反正院子就只有這麼小,你若是實在嫌煩的話,可以離開這裡,求之不得。
那人被吵得近乎抓狂,咬咬牙,長劍出鞘:“你若是再這樣聒噪,信不信我將你捆起來,塞住嘴巴。”
諾雅只能悻悻地閉了嘴:“可是我餓了。”
想想好像至少兩天沒有吃東西了。
那人二話不說,轉身走進一旁的廚房,她尾隨在後面,裡面油鹽醬醋倒也齊全,也有糧米,屋樑上掛著一條條煙燻臘肉,就是沒有菜蔬。
那人一言不發地淘了米,從房樑上摘下一塊臘肉,用他那把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劍斬為幾段,丟進鍋裡,就要生火。
諾雅趕緊伸手攔住,一臉嫌棄:“你這樣煮出來的飯一股煙燻味道,跟糊了沒有什麼兩樣,怎樣下口?”
那人猶豫了片刻,望望諾雅,自覺閃開,卻仍舊站在一旁,緊盯著她手裡的動作,滿是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