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三用席子捲了拖出去草草地埋了,這件事情好像就這樣不了了之。對外的說辭是朝三大意引起一念堂大火,差點釀成大禍,然後愧疚自殺了。
府裡惋惜議論兩天之後,也就偃旗息鼓,畢竟,一條人命,一樁鐵板釘釘的罪過,對於他們而言,還不如一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雞毛蒜皮來得有爭議一些。
諾雅始終過不了這一關。不是她心善,對於背叛自己敢下殺手的人,她一樣可以眼也不眨地取了對方的性命。她只是覺得,那種被背叛的滋味真不好受,畢竟自己待她不薄。
紀婆子不屑地撇嘴:“這丫頭我一早看著就心術不正,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腰肢扭得就跟一條蛇一樣。九爺一來咱們院子,比誰都伺候得殷勤,顛顛兒地往跟前湊,說話的聲音都滴著糖水兒,眼睛裡能攢出一叢火苗來。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都是巴不得爬上主子床,恨不能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主兒,也不瞅瞅自己的德行。
也就是咱們姨娘心寬,不跟她計較,換成別的主子,早就將她的腿打折了,還能容忍這麼多長時間?誰知道她一點兒都不知道感恩,還變本加厲。
我可記得不止一次提醒過姨娘您,九爺的一些貼身事務務必要親力親為,千萬不要假手於人,給了那些不要臉面的浪蹄子可乘之機。
這朝三,八成就是因為爺不待見她,所以心裡生了嫉恨,才想方設法地要置您於死地。
要說養虎為患,可能就是這個理兒,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心狠手辣,就連我們都想一併害死。也多虧了姨娘夜裡機警,我們方才撿回一條性命。”
紀婆子絮絮叨叨的話聽起來尖酸,但是,諾雅知道都是實情。從朝三每次打量百里九時候的眼神,諾雅就能猜測得出來,這丫頭春心動了。而百里九對於男女之事又不是個檢點的主兒,向來端不起主子的架子,沒準兒一句無意間的誇獎就令她朝三想入非非了。
就是不知道,朝三是因為受了別人指使,所以有意接近百里九,還是因為她有這非分之想,被人利用,所以才被人指使?大錯已經釀成,因與果,左右也不太重要了。
其實上次楚欣兒來一念堂,被秦寵兒帶人捉姦一事上,諾雅早就疑心,朝三怕是就是那個吃裡扒外的人。
只是,諾雅對此並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對百里九上過心,覺得自己離開將軍府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對於一念堂的下人也是任之縱之。再加上,當時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她並沒有深究。沒想到,為今日埋下這樣的隱患。
諾雅並不是那種有婦人之仁的人,她比一般女人來得可能更心狠一些,對於這樣的事情向來不會優柔寡斷,拖泥帶水的,只有這一次,她發誓,也是最後一次。
一念堂自己房間裡的東西幾乎都毀之一炬,百里九撥了銀兩開始重新修繕。諾雅住在最僻靜的廂房裡,和桔梗的房間相鄰,方便夜間照應。
桔梗在第二天下午才悠悠醒轉過來,她見到諾雅安然無恙,只勉強咧咧嘴,算作是欣慰,就再也笑不出來。
她的後背火燒火燎地疼,不能躺,只能趴著,渾身僵硬,哪都疼。也多虧了是冬天,燙傷處擦了老湯頭研磨的藥粉,沒有惡化。但是不能穿衣服,被子也不能貼身蓋,稍不注意粘在上面就揭下一層皮,疼得桔梗呲牙咧嘴。
傻丫頭不敢叫,也不敢在諾雅跟前抱怨,自己疼得受不了,就咬著被子忍,稍微一動彈,牽扯了傷口,就鑽心地疼。
她縮在被子裡蹙眉咬牙忍耐,諾雅躲在外間心疼得噼裡啪啦掉眼淚,一口銀牙暗自咬碎。
對於朝三的死,毫無疑問,諾雅是直接歸咎到秦寵兒的頭上的。她從未招惹過什麼人,想將自己置於死地的除了秦寵兒就是安若兮,再加上朝三的緣故,所以諾雅基本上可以篤定。
只是將軍府戒備何等森嚴,秦寵兒身邊有誰能夠在夜裡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一念堂縱火?還是說,縱火之人也是朝三?
還有,究竟是誰這樣好的手法,能夠在元寶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將朝三一擊斃命,爾後安然離開?
最重要的是,朝三頸間的傷口,與張靈通的致命之傷一模一樣!
有沒有這樣的可能,秦寵兒背後,還有更為可怖的勢力隱而不露?而張靈通的死因,也是招惹自己殺身之禍的導火索?
冷靜下來的諾雅,想得比較周到,懊惱得最多的,就是自己魯莽之下打草驚蛇。也許,百里九攔著自己是明智的,不過偏心了而已。
林諾雅沒有真